本报记者 霍晓蕙
这两年我不断在画展上看到孙文韬的画,被那默默的、静静的画境所感染。从他的笔墨里,我没有看到时下常见的浮躁,却发现了一种默默的文心。这个朴朴素素、看上去没有什么艺术范儿的“80后”画家,很难能可贵地拥有一颗淡定的心,他把自己的思考寄托在画面上,体现到一幅幅作品里,让观者产生驻足欣赏的雅兴,在眼底、心里留下一点静谧。
1980年出生在德州乐陵,中学时又随父母来到济南,生活在部队大院里的孙文韬,从小算不上一个活泼的人,他常静静地观察和思考周围的物象,比如说父亲绘制的军用地图,那上面的山、水、道路是怎么来表现的,为什么那样表现,“我受父亲影响很深”,孙文韬说,“父亲画地图,其实我现在也是在画地图,只是我画的是意象化的山水图。”
大学毕业后,孙文韬曾经一度找不到谋生的职业,但历经三年努力考入山东艺术学院,成为著名山水画家张志民的硕士研究生时,便有了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惊喜。现在的孙文韬已经留校做了老师,授课之余专心作画,心无旁骛。
孙文韬非常喜爱济南这座城市,觉得它不但拥有好山好水,而且有着非常好的文化氛围。“你在某一个街道,不经意地看到一间饺子铺的牌匾,或者在山上闲逛,在崖际林间看到一块碑刻,那上面,或许都有名家的题字。济南的画廊也多,一间一间逛下去,能见到很多养眼养心的好画。”
为什么画山水画,而不是花鸟或人物画呢?孙文韬表示,画山水本身就是赏山水,山带给人们亘古不变、博大深沉的意象感受,倘佯于山水间,对自然的伟力体会深刻。不管多么辉煌的建筑,在时间的长河中终将面目全非,而山依然在那里。另一方面,我国传统文化中“智者乐水、仁者乐山”的精神理念,通过山水画可以很好地传扬和发展。以绘画的手段描绘山林间的遗存,正是古人的物质成果与精神传续在当代的再次遭遇。
“提到济南,不能不提到辛弃疾和李清照,但我更偏爱的是张养浩。”孙文韬提到的张养浩,济南人,字希孟,号云庄,元代著名散曲家。他的文字里,有着温情的人生关怀。根据张养浩词意,孙文韬画了不少画,《云庄漫忆》是其中的代表。画面上,曲折的树盘旋缠绕在山的怀抱里；画面中心,一池静水,映照着安闲静谧的云庄。暮色之中,浮云穿山而来,山间道路上,没有行人,似乎飘来一阵带有水气的风,隐约传达着风雨欲来的信息。
看孙文韬的画,感觉内容很多,“总想在画面里注入一些东西”,这一点,孙文韬受老师张志民影响颇大,“我刚刚跟随张老师学画的时候,曾问他,怎么才能画好画呢?这个问题太大了也太宽泛了,很难回答。但后来我看老师作画的时候,发现他总是预设一个欣赏者,或者把自己变成一个爬山的人,边‘游览’边创作,随着笔墨的晕染皴擦,渐次产生横看成岭侧成峰、浮云在山山欲行的感受。”
在孙文韬看来,画山水,就像写一篇文章一样,有铺垫,有细节描写,有高潮。水往山外走,人往山里行,到了山顶,你看不到山,只缘身在此山中。山水画的韵味、层次,对空间感的展现,绝不是照相机等能展现的。
山水之间往往融入很多人文因素,现在则带有很多城市的印记。孙文韬的山水画,并没有因为追求“古意”而回避这些。作品中经常出现一种像墙砖又像袈裟纹样的绘画符号,他解释,现在人们对山林的感受,和古人那种“卧游”山水的沉静已经不一样了,这种绘画符号的运用,意在表现城市感在自然山水中的投射。
中国传统绘画散点透视的方法,在孙文韬的山水画中体现得特别充分。欣赏他的画,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只鸟,飞过一座山的上空,或者栖息在一个高点上,俯瞰一座山,这样展现出来的是一幅全景图,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山石、土地、草木浑然一体,形成圆融的境界。在笔墨技法上,孙文韬喜欢用渴笔,像春蚕吐丝一样,把毛笔的力度表达出来。
有不少人说自己不会欣赏艺术,“看不懂。”孙文韬对此有一句较经典的话,他说,“每个人都会做梦,每个梦,就像是自己导演的一出剧。你要是会做梦,就会在博物馆欣赏艺术品,因为艺术作品就是艺术家的一个梦。”
他对自己的要求很明晰,下一步,要画与历史文化有关的东西,进行“自然家园”、“都市家园”的创作。关于自己的绘画状态,孙文韬说,仍然处在钻研阶段,在学养上需要提升,目前无法达到一个很高妙的境界。装高深也没有什么意思,还是踏踏实实地学习、作画,一切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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