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世界很忙:美、英、法等国忙着反法西斯,齐心协力对付德国；日本忙着实行军国主义扩张,集中兵力侵略中国；中国忙着定国安邦,摆脱内外交困的尴尬……这里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关乎未来世界的命运,使得每一位国家领导人都不得疏忽大意,容不得半点差池。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中国河南人民的流离颠沛、艰难竭蹶、妻离子散也只能算是“小事一桩”。但冯小刚偏偏选中了这不足挂齿之小事,筹备近20年拍摄《一九四二》,向安居乐业、丰衣足食、生活在阳光大道、不知饥饿为何物的我们展示那段“卖一口人,买不回四斗粮食”的岁月。其用意何在?
——唯铭记与醒悟是也!
整部影片犹如一段时间很长的特写,把1942年发生在河南,蒋介石政府不以为意、漠不关心、视若无睹的灾荒事件清晰有序、炳若观火般展示在观众面前。范老东家一家、瞎鹿一家在举家逃荒途中遭遇的枪林弹雨、饥饿难耐、生离死别串起了整部影片,这似乎与冯小刚前几年拍摄的灾难片《唐山大地震》无异——都是以小家庭的悲欢离合来讲述整个灾难历程。但是,看过《一九四二》的观众,肯定没有看《唐山大地震》时的多情。这两部影片虽然同是灾难片,出自同一位导演之手,但给人的感觉却大相径庭:你可以在感动与温情中看完《唐山大地震》,但只能在冷静与客观中品味《一九四二》。这对于导演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与跨越,可以说,冯小刚是一位为电影而生的导演,他的每一部电影都能让人心醉神迷、心折首肯,《一九四二》更是如此。整部影片毫不煽情、做作,没有情爱因素的掺杂,没有广告的植入,就像刘震云的原著小说《温故一九四二》中为了追逐真实的1942年而四处打探、搜集一样,冯小刚的影片亦是力求再现真实的1942:花枝为了几升粮食而不得不忍受少东家的调戏,后来更是卖掉自己；瞎鹿因抢一块驴肉而命丧黄泉；老东家的儿媳妇为了让孩子不忍饥受饿而想把刚出生的儿子活活掐死；伙夫老马为了活命而甘愿忍受日军的凌辱……所有的生离死别、惨雨愁云,片中人物都淡然处之,在一张张由于饥肠辘辘而面如死灰的脸孔上似毫无哀戚之情,影片采用的那种孤单寂寥的灰暗色调更是为那一抹淡然增添了几分沉痛。如果说《唐山大地震》攫取的是女性的眼泪,那么,《一九四二》获得的将是全部观众对历史的追忆与铭记。
历史须铭记,亦须从中醒悟。“在一九四三年的河南灾区,狗比人舒服,这里是狗的世界。”从刘震云的小说中我们可以感受到河南灾情之严重,冯小刚的影片更是让这种感受有增无减。但狗吃的仅是死人而已,在此大肆屠杀、狂轰滥炸的日本军队,其所作所为为狗的横行提供了极大的便利,那杀活人的日本军队与吃死人的狗相比是不是狗彘不若?!
《一九四二》完成的不仅是一段历史的追忆,更是一种精神的传递。但冯小刚并未直接把影片提升到深奥的哲理层面,反而是让每一位观众都能看懂,无关知识、信仰之差异,且当你细细品味之后,“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开朗感便会不请自来。可以说片中的每个重要人物都代表一种精神:瞎鹿为了给病重的母亲抓药宁愿卖掉亲生女儿,星星在逃荒途中由一个不懂事的地主小姐变为卖身换粮养活父亲的孝顺闺女,花枝为了儿女可以卖掉自己,拴柱为了履行对花枝的承诺而从火车上跳下寻找丢失的儿女……河南之所以会走出灾荒、渡过难关,难道是因为政府大张旗鼓的救济吗?不,是这些普通老百姓的自身美德!而且,笔者认为,最值得我们幡然醒悟的是张国立饰演的范老东家身上所体现出来的那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始终心怀希望的“杂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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