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前排的情侣看上去是很有修养的人,男士穿着绿色条纹衬衫,女士上身穿黑色无袖背心,下着一袭红裙,精心修剪的中长发懒散地用发箍拢向后面。两个人都是三十多岁,男士的左手臂自在地搭在女士肩上,他们不时轻吻一下对方,看上去恩爱得很。我注意到男士的手指,一枚指环戴在左手无名指上,或许他们是新婚夫妇,所以才会这样情不自禁地彼此流露爱意。 舞娘正在舞台上激情四溢地舞动着,男舞者坐在她的右后方,双手击掌打着拍子。歌者长得很像Desperate housewives里的Carlos,也坐在舞娘后方,唱着苍劲有力却有点悲凉的调子。吉他手十指翻飞,我从未亲眼见过能把吉他弹得像琵琶一样的人,内心充满了敬佩。这是我第一次看弗朗明戈,之前看那些宣传海报,总觉得奇怪,为什么男女舞者的面目都无比狰狞,仿佛内心被巨大的悲愤折磨着、拧绞着。而现在坐在这里,我感受到的是无比的震撼,舞娘身着一条黑红相间的长裙,我们却仍能看到掩盖在裙子下面的一双腿脚快速地撞击着地面,舞台发出轰隆隆的响声,真的,像雷鸣一样,台下的观众也跟随着,由内而外地震颤。 跳着舞的时候,她是全场女人里最美的一个。我坐在那儿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无法把视线从舞娘的身上挪开。移动着左腿,用小腿去碰碰手里拎着的相机,果然还在往下滴水。应该是报废了,一整瓶的矿泉水倒在我的防水包里,泡了十来分钟,发现时救出来的除了钱包、护照和大家回马德里的车票,就没别的了,地图泡得烂透,相机拿出来的时候流水像小河一样,让我傻了眼。我只能安慰自己,好在之前拍的照片都在存储卡里,回家还可以导出来,至于相机,就看它的造化了。 这一天上午我们去了皇家骑士俱乐部斗牛场,塞维利亚的太阳快把我晒化了,我和其他几个游客坐在露天看台上,听讲解员用英语和西班牙语介绍它的历史和构造。好不容易讲完了,逃似的顺着台阶飞奔到内部去。墙的高处嵌着好几个牛头,我开始不知它们是真是假,讲解员说这些全是在这里被杀戮的牛,说左边这只19世纪的重400公斤,右边那只21世纪的重600公斤,不知道为什么过去的牛要比现在的苗条瘦弱。斗牛士仿佛也是一样,展厅里两个玻璃柜陈列着两套斗牛士的战袍,小小一件看上去完全是小学毕业生的尺寸。玻璃柜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斗牛士画像,画中的男子孤傲秀美而忧郁,画师精湛的技法通过线条和神情的描绘让他流露出不可一世的精神。他是西班牙历史上最好的斗牛士,14岁开始斗牛生涯,25岁死在该地的斗牛场上,成为数百年来死在这里的三位斗牛士之一。他是上世纪初的人,我看着他的画像却禁不住地心动。斗牛这项极能展现雄性魅力的运动,在加泰罗尼亚地区是被禁止的,在安达卢西亚仍然存在,现在每周的周日,Sevilla的皇家骑士俱乐部斗牛场仍然会有斗牛表演,每年的四月是旺季,表演每日不断,一票难求。我们来得不是时候,也停留不了那么久,没办法等到周日亲眼目睹血染的风采。 Arisa是我在青旅认识的日本姑娘,棕色微卷短发,薄薄的齐刘海,古铜色皮肤。她说她用4个月的假期来欧洲旅行,旅途从马耳他开始,已去过意大利,我们在西班牙遇见时,她还有几日就要飞往巴黎。她说她几年前看过斗牛表演,因为表演过分血腥,她从此就只吃素食,成了vegetarian。她的英语讲得不好,我们的沟通常常会卡住,结果,我离开塞维利亚的前一夜,她竟找了个日本男生Mei来做我们的翻译。我们一起用她的相机拍了鬼脸照片,互相加了Facebook,在她的页面上我看到旅行的各种图片记录,充满生机。 这一路上,塞维利亚给我留下的印象是好的,里斯本是好的,辛特拉是与众不同的旅游景点,巴塞罗那热闹非凡,马德里目前对我来说只是飞机的中转站。所以我还会再去的,里斯本、塞维利亚、马德里。 走在里斯本老城区昏黄的石子路上,道路旁偶尔会开着几家小店,是国内小镇上每条街都有的小卖部的样子,灯光昏暗,坐在里面的店家衣衫陈旧、满面油光,商品也是不多的日用百货,价格合理,童叟无欺。夜里我们去买水、买牙膏,店门口常常停留着几个游手好闲的男子,似是店家的朋友,我们几个女生有时看到他们的模样吓得匆匆行过不敢回头,有时进去选购货物他们也并无骚扰搭讪,想想大概也只是和蔼的居民罢了。我很喜欢里斯本,老城区的建筑虽然破旧却别有一番风味,有的建筑上涂着一格一格的蓝色黄色相间花样,那是很值得欣赏的图案。里斯本有海,像青岛一样,我们走到海边吹着海风,几个内陆城市来的女孩子兴奋起来,不停地拍照留下值得纪念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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