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湘
昨夜天凉风劲,九点半,我正在家里忙碌着整理课堂笔记,突然有个今年换到其他城市的女朋友打来了电话。
姑娘在电话里说,本来想回L市来探望一个朋友,来个surprise, 谁知刚刚打电话,朋友却说不方便接待。她说想在我这里借住一晚,我说好,“你来,到了给我打电话”。
我下去接她的时候,姑娘正坐在地铁口旁边的台阶上,仰着头拿张纸巾默默地擦眼泪两行。见到我她说的第一句话是:“真是人走茶凉……幸亏还有你在。”
我知道她说的朋友是她的男友,为了这个男生她留在法兰西念这个可有可无的书,放弃回家之后安逸的幸福生活,只是为了这份刚刚开始几个月的爱情。
我默默地挽起她的手,希望给她力量。
到家之后迅速烧热水泡杯玫瑰花茶给她,将备用床垫放倒,铺上白床单,给她拿来被子和枕头,怕她冷,又打开了暖风。
她的男友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姑娘让我替她接。我拿起电话跟他说她晚上睡在我这里,让他不要担心。男生的口吻是带着恼火的责备,说你跟她说让她早点休息吧,干什么大晚上的跑到L市来一个人在外面乱逛。我脑子里咯噔一下,冒出一股无名火,问他,那又怎么了?他听出我态度不好,也是一愣。我说,你还要和她说话吗?
姑娘老大不情愿地接过电话去。电话里她仍然是温柔可人,低声细语用家乡话跟男生说,我真的不是特意来找你的,我是来这边的银行拿我的支票簿,天黑黑的你不要跑来,你们新生联谊嘛,好好玩吧,我都已经洗完澡准备睡觉了。然后两个人互道晚安扣掉了电话。
其实那个时候她屁股还没坐热呢。
我问她,你拿支票簿干吗不周六再来,你明天不是还有课吗?
姑娘不说话。
夜里我躺在床上看书,听到她在那里啜泣。
那一刻我突然很庆幸。庆幸我没有为了任何人放弃年少时出国念书的初衷,庆幸我现时留在法兰西的土地上,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我自己。我疼爱自己,努力地学习、生活、成长、成熟、实现目标,满意却又不满足于自己的状态,每天一点一点变得更好。我庆幸,在这个国度这个城市仍然有那么多朋友让我信赖和依靠,我庆幸,就连我做菜失神烫到自己的时候,心里想的也是猪扒要烤30分钟还是25分钟,而不是另外一个男人。
幸福这件事情,真的是要靠自己。你努力地学习、工作、生活,每天运动,不间断地读书、思考,经常旅行,爱音乐爱电影爱烹饪,爱生活中的各种小情趣。你和他相爱多年、心心相印,你温柔体贴行尽了女性的责任,你以他的喜乐为自己的喜乐,你眼里除了他没有任何人,可是你的爱人仍然有可能随时不再爱你。
所以我要的幸福感,必须来源于自己。
我想起懒妖精16个月之前跟我说的话,她说她的安全感来源于她自己。我开始变得和她有些相像。
最近在纠结一些问题。不得不承认对于有些事情的预期和现实并不一样。年纪小的时候从来不知道有一种感觉叫无可奈何、无能为力,而长大到现在终于明白有些结果是我们必须要接受的。想要什么,就一定要自己努力去争取,不要寄希望于他人,更不要苛责他人。
杂乱无章的这些,就是我这些日子关于幸福的心情。
姑娘一大早就把回学校的火车票从周一换至了今天中午,踏上了回程的路。吃早饭时她跟我说她恨不得立刻买一张机票回国,毕竟这边学校的专业也不是她喜欢和擅长的。我不知道她最终会怎么选择,但我相信她从来都是明智的,希望她会过得更好。希望我们都会过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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