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报记者 石念军
“把既有蛋糕分好固然格外重要,但对全体公众来说,更重要的是把教育资源的蛋糕做大。”
——社会观察者 任星辉
“从根本上讲,必须从基础教育入手,取消城乡二元制度,并通过中央财政为各地义务教育保证一个基本底线。”
——北京大学教授张千帆
策划语
2012年9月1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出文件,要求各地在2012年12月31日前出台异地高考具体办法。截至目前,山东、福建、上海、天津等十余个省市陆续出台具体方案。
然而,这个冬天,围绕高考制度户籍限制的种种争议,却完全没有因为异地高考的政策曙光而有些许消停。相反,在公认的“高考洼地”——京沪等地,本土家长与外来家长的论战,一度突破了网络上的隔空喊话,演变为现实中的冲突。
异地高考改革迎来曙光
北京是公认的“高考洼地”。北京大学法学教授张千帆援引2008年的数据发现,当年北京高考报名人数为10.4万人,全国500多所高校计划在京招生7.7万人,其中北京高校在京招生6.1万人,占总数的79.1%。在高校普遍对驻地“地方子弟”网开一面的情况下,拥有国内大批“211”、“985”重点高校的北京尽享地利人和。
户籍在山东德州的陈军,一度希望女儿能够搭上这班顺风车。7年前,正是这样的想法,让他最终下定决心,举家迁居北京。然而,数年已逝,北京依然拒绝接受像他这样的非京籍家庭。
2012年秋季开学后,他那正读高三的女儿即将站在高考的门前。自2012年9月6日之后的每个星期四,焦急的陈军都要跟境遇相似的数十位外来家长,一起到北京市教委上书,表达随迁子女在就读地高考的愿望。
数据显示,截至2011年末,北京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生中,非京籍学生已达到41%。
对陈军等外来家长来说,已近尾声的2012年仍是成果丰硕的一年:他们的诉求和社会各界的压力,终于促成了教育部、发改委等四部委要求各地解决该问题的文件的出台以及各省市随之而来的跟进。
2012年9月1日,国务院出台文件,要求各地在年底前拿出异地高考的具体办法。截至目前,包括山东在内的十余个省市的具体方案已经面世。
分切本地人“蛋糕”引反弹
在全国一片欢呼声中,面对异地高考政策曙光的闪现,京沪等地却发生了令人意外的情况。
2011年10月下旬的一个星期四,一些反对放开异地高考的京籍人士,来到北京市教委,与正在此请愿的外来家长展开了公开的争吵,甚至爆发冲突。
同样的情况,11月21日北京市发布《2013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报名通知》,并对在京报名参加2013年高考依然设置“具有本市正式户口”的限制后,不少京籍人士难掩欣喜,在网络上发出了“2013年高考以异闹的失败而告终”的评论。
京籍家长的表现,在“80后”社会观察人士任星辉看来“于理难通,于法无依”。“对北京、上海、天津等享有高考特权的发达地区而言,现实如此并不意味着应该如此,法外特权并不因为向来享有,就成为不可撼动的合法权利。”他认为。
但不可回避的现实是,京沪等地本土居民的强烈反应已经表明,高考制度改革将会阻力重重:随迁子女家庭在体制之墙上撕开一道缝隙的同时,也激活了平时隐而不彰的户籍人口的强烈反弹。
需提防“高考移民”加剧
本土家长抵制异地高考改革的其中一个理由,在于担心刺激“高考移民”加剧。
张千帆认同这种担忧具有某种合理性。因为在“高考移民”多发的当下,高考录取线的地方差异,已经形成一个全国市场,各地考生根据地方名额、入户成本和自己的成绩进行交易。如果异地高考政策不附加科学的门槛限制,必然会造成有限的教育资源被无限的需求围观,进而使教育继续成为少数人的特权。
陈军对此表示理解。他说,如果不是觉得同样的成绩“在山东可能连山大都上不了,但在北京就可能上北大”,自己断然不会让女儿参与到这样一场豪赌当中。
据称是为防止异地高考方案出台后引发大规模的“高考移民”,上海异地高考方案拟出台“积分制”,通过相对复杂的技术手段测算积分,进而考核随迁子女的就地高考资格。
然而,相对高门槛的条件限制又引发了“拼爹”非议。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执行院长傅蔚冈就感叹,“我们的(家政)阿姨可能20年也无法加入沪籍。”
这揭示了一部分人的担忧,那就是一旦异地高考有限放开,在某种程度上很可能很快又会沦为钱权阶层的游戏,普通家庭则只能“水中望月”。
(应受访者要求“陈军”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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