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特约评论员 冯玮
中日彼此“武力威慑”似有增无减。一方面,解放军总参谋部提出“要强化打仗思想,增强忧患意识、危机意识、使命意识；做好打仗准备”,同时中国二炮部队的演练高调亮相。另一方面,日本自卫队空挺团进行所谓“夺岛”演练,防卫大臣小野寺五典15日在记者会上更是明确表态:“中国飞机若侵犯日本尖阁诸岛(即我钓鱼岛及附属岛屿)附近领空”,日本“已经做好按国际原则准确应对的准备”。此番言论是警告中国,若中国飞机进入相关空域,将发射信号弹进行警告。日本会不会铤而走险?原本属于“舆论战”和“心理战”的中日“隔空叫板”是否会“擦枪走火”?
我不仅否定存在“擦枪走火”的危险,而且反对这种提法。因为,所谓“擦枪走火”是指“无”开火意识而“有”开火结果。事实上我们不难发现,尽管双方看似“剑拔弩张”,但都举而不砍,引而不发。对被外界视为“武力冲突”一触即发的事态细加考察,不难发现无论在时间还是空间上,双方都“小心翼翼”不触碰对方“底线”,不将对方逼入“死角”。例如,去年底中国海监一架Y—12飞机进入钓鱼岛附近海域巡航,日本出动8架F—15战机和一架预警机“拦截”。但须知,其“拦截”是在中国海监飞机返航以后。再例如,中国十余架军用飞机进入日本“航空识别区”,引日方神经紧绷。但“航空识别区”离“领空”约200公里,属于“公空”,日本充其量只能监视,不能拦截和击落。
双方为何避免“武力冲突”?因为,有诸多因素遏制武力冲突的发生。
首先,现行日本宪法之所以被称为“和平宪法”,是因为放弃了战争。若要开战,至少要经过国会和民众两关。国会那么容易通过?《读卖新闻》最新民调显示,52%受访者反对修改作为和平宪法支柱的第二章第九条。这说明什么?联合国宪章第53条、第77条、第107条,就是为了抑制日、德、意等再次成为世界和平威胁,故被称为“敌国条款”。日本如果敢对中国动粗,中国可直接以导弹攻击而无需经由联合国安理会授权。日本媒体公开表示,畏惧中国导弹,日本能不顾忌?而中国方面早已承诺“不首先开第一枪。”
其次,美国的阻止是抑制武力冲突的重要因素。2009年奥巴马政府提出“重返亚太”,2011年将这一提法修正为“转向亚太”；2012年1月又称之为“亚太战略再平衡”。转变提法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消除中国的疑虑。美国前国防部长帕内塔近日撰文强调,“战略再平衡”绝不针对中国,而是为了和中国军队建立互信关系,消除彼此误解。他提出,“战略再平衡”有“四根支柱”,其中第一根支柱,就是“维持亚太的和平和稳定”。今年1月6日,奥巴马提名注重中日关系的哈格尔接替帕内塔出任防长,并称哈格尔和他“在外交问题上看法一致”。10日,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和日本外相岸田文雄通话时,对日本方面“惹事”的行为大为不满,并“邀请”岸田文雄18日访美。14日,美国助理国务卿坎贝尔和国家安全委员会亚洲事务主任拉索尔访日,“劝诫”日本冷静。
最后,俄罗斯也是抑制武力冲突不可忽略的因素。早在2005年,以“中俄和平使命2005”军演为背景,日本著名军事评论家锻冶俊树以《警惕正在复苏的中苏同盟》为题撰文,指出中俄联手不仅美国难以抗衡,而且日美同盟也将受到极大动摇。2012年12月6日,中俄签署了《第十七次总理磋商联合公报》。1月9日,原定今年下半年举行的中俄第八次战略安全会议在北京举行。中俄全面战略协作关系的建立对遏制战争发生,无疑具有积极意义。
更重要的是,中日经济彼此依存度之高,世界首屈一指。据拥有最详细亚洲企业数据的日本帝国信息库统计,目前日本在华企业有14394家,其中5951家是制造业,5037家是批发业。日本前众议长河野洋平在1月8日日本国际贸易促进会新年会上说:“日本经济离开中国是没有前景的。”至少就目前而言,会暗淡许多是不争的事实。
(本文作者为复旦大学历史学系教授,日本研究中心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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