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贞寅
我的家乡地处济南近郊长清辖区的深山僻壤,这里的乡亲们一到春节,家家户户有写春联(又叫“对子”)、贴春联的习惯。在春节期间,你挨家挨户地看吧,各家大门口的春联红红火火,一到晚上,门口挂起燃着蜡烛的红灯笼,这么一点缀,显得过节的气氛喜庆又浓厚。
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乡亲们写春联都是找那几位上过私塾的老先生写,到了六七十年代,那几位老先生都年事已高,不能再提笔写字了。在那个年代,我在本村小学任教,从上小学就跟老师练习毛笔字,虽写得不好,但也能拿出门去,写春联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在我身上。别看俺那个小山村,乡亲们过年的心气可高啦!刚进腊月门,街坊邻居一个个都把大红“对子”纸往我家送,我接过纸,按户主的要求一一登记清楚,准备等放年假后书写春联。那个年代,农村小卖部(代销店)里还没有现成的墨汁卖,我只能磨墨。平时,我把墨磨好,灌进一个敞口的玻璃瓶内,在写春联时倒出来用。
春联的内容,我都是从报纸上和农村历书上抄写下来的。我从小生长在村子里,对每家每户的情况了如指掌,在写春联时,我总是根据各家各户的不同情况,选写不同的内容。对那些做生意的业户,我都是根据他们所做的生意自编对联书写。譬如:卖豆腐的业户,上联是“多卖豆腐多挣钱”,下联是“把猪喂得大又圆”,横批是“勤俭持家”。我给俺村那家点心铺编写的上联是“口酥蜜食花样全”,下联是“买卖兴隆赚大钱”,横批是“财源茂盛”。俺村有家白铁匠铺,我给他家写的对联,上联是“叮叮当当忙一年”,下联是“全靠手艺来挣钱”,横批是“招财进宝”。俺村盛产柿饼、核桃,有一家平时种地,一到果品成熟时节,他便收购果品,外运天津、包头、南京、上海去销售,南来北往,做起了果品生意。我根据这家的情况,只能选写“买卖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这副古人编写的对联了,横批我选写“四季发财”。
我给俺村乡亲们写春联,年年根据他们的不同情况,自编或选用不同的对联来写,乡亲们见我写的春联每年有新意,所以年年都让我给他们写春联。从腊月二十三放寒假后,一直写到除夕下午。过年时,他们各家把春联贴上,年初一我到各家拜年时,看到每户大门、屋门上张贴的那红红火火的春联,心里也美滋滋的。
如今,我在城市工作,过春节不能给故乡的乡亲们忙活着写春联了,但各家各户仍有过年贴春联的习惯。现在贴的春联多是从集市上购买现成的印刷品,家乡的父老乡亲们过年的味道仍然浓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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