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再穷也要有人坚守 陈树清是后洞村新当选的村委主任,在这个人口不足二百人的下山村里当村干部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在后洞村陈姓家族是第二大家,今年六十多岁的陈树清排行老二,叔伯兄弟十几个,他是唯一一个留守在村里的陈家兄弟。因相邻的矿区长期开采导致地下水流失,采空区塌陷,后洞村变成了一个一无良田,二无资源的穷村,青壮村民相继离村生活,人口也越来越少。陈树清的孩子们也都在外工作,村里就剩他和老伴一起生活,不是他不想离开,而是他身上肩负着一个重任,陈家必须得有一个人守住父辈生活过的地方,这里不仅是陈家香火延续的源头,也是陈家一族维系亲情的原点。 每年除夕夜,陈树清就会把陈家列祖列宗的神位请出来挂在院子里事先摆好的供桌前。所谓的神位就是一副填有先人姓名的画,辈份最高的先人排在最上方,他的后人依次按支系排列,画上还有很多空白的位置,如果族中有人去世,他的名字就会出现在画中。陈家的神位托给陈树清保管意义重大,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陈家老小会相约一大早回到后洞村陈树清的家中举行祭祖仪式,各家带着供品、纸钱、鞭炮,然后由族中的长辈带领全体家族成员行礼祭拜。 这代表山西省大多数地方春节的祭祖方式。祭祖于是也成了春节期间最重要的一项内容。这些年山西不少村庄由于煤炭的过度开采而逐渐破败,但村民们依然坚守祖先生活过的地方,其中既有无奈也有不舍,毕竟如大潮般的城市化过程中,总有人得守住先人的根。 资源告急后年俗也变了 即便是在资源严重匮乏的今天,也难改山西在人们心目中煤炭大省的印象。后洞村就位于这样一个尴尬的位置。后洞村本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宜人村庄,甚至有过“花果山”的美誉,但这已经成为久远的历史。早在上世纪80年代,后洞村与周围几个村庄就遭受了严重的煤炭采空区后遗症影响,后洞村不得不整体搬迁。 凭借丰富的煤炭资源,山西春节的民俗文化中孕育出一个独特的内容即“摆火楼”。所谓火楼就是用优质煤块摆成的塔状物,中间装有木柴麦秸等易燃物。火楼摆在院子当中,除夕的下午由年长者搭建而成。先选出乌黑发亮的大块无烟煤,再用斧头顺着煤块的纹理小心翼翼地分割成大小均匀的煤砖,在院子的平地上先铺一圈耐火的砖头,煤块顺着砖头的基础依次往上摞,摞到四五层的时候,把劈好的干柴竖起来插在中间,干柴里夹着引火用的麦秸,一切妥当后,煤块再接着往上摞,此后越往上口越往里收,直到封顶时,一个尖塔状的“火楼”就出现在眼前了。 大年初一天还没亮,各家各户就要起来放开门炮,接着一项最激动人心的活动就要开始了:点火楼。火楼搭建不容易,点也不容易,既要让它顺利点燃,还要保证不能把它弄塌,等火楼燃起,火焰或从煤砖的缝隙中冒出来,不一会就烧得红彤彤,因为煤质好,没有烟,而且煤块燃烧时产生的焦油会把煤块黏在一起,远处看红光一片,近处看热气逼人,也因此讨个红红火火的好彩头。 而火楼文化随着煤炭资源的日益短缺也逐渐寿终正寝了,就连紧挨着一个大煤矿的后洞村里也完全绝迹了。“不用说摆火楼了,连烧饭取暖的没都还没有咧!” “火楼”消失了,村民们似乎并不怀念,甚至对那时候暴殄天物似的行为感到一丝后悔。如今村里人都老了,也没有精神头折腾了,祝福的方式有很多种,年怎么过都是过。 本报记者 蔚晓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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