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慎言
过年有许多讲究,其中重要的一条就是忌讳说不吉利的话,如:死了、完了、没了、坏了,等等。
中国的语言极其丰富,尤其再算上各地的方言土语,那就更得加上个精彩。于是,上有禁忌,下有会意,不在那几个字上憋得上吊,老百姓自有别名另说逍遥。譬如,“死”说走,“完”说净,“没”说光；而“坏了”则大有词语替代搞笑。
我们鲁西北地区说话发音很接近普通话,但是许多方言土语还是只能口说,而很难在字典上找到音义都差不多的字写出来。譬如表示做事很为难的土语,用“嘬瘪子”或者“嘬牙花子”这几个字还能勉强凑合出来,而表示把事情办坏了的土语“撮子啦”就只能音对而义不对了。我曾经猜想,老百姓偶然地,或者因为什么主观、客观原因办坏了事,而着急生气又怨天尤人地张口说出来的这个“撮子啦”,很有可能是“作死啊”的讹传。但是无论怎样,当有人突然一拍屁股或一跺脚说出“撮子啦”的时候,旁边有没有关联的人都会为之一惊!
当然,办坏的事情有大有小,办坏的程度也有轻有重,所以在“撮子啦”之外还有许多别的方言土语。譬如,把重要的事情办坏了,常会说“崴了”或“糟眼圈子了”；把不太要紧的事情办坏了,常说“办瞎了”或者“办砸了”；事没有办周全,常说“办漏面了”或者“办倒桩了”；把好事办坏了,常说“办酸了”,这时旁边有爱逗乐的人就会调侃说:“你除了做醋做不酸,别的吗事都能办酸了!”再有爱说笑的人说不定还会来句歇后语:“这回,卖香油的掴打腚——坏醋了!”这句歇后语经常有人说,但是没有人说得清楚,这醋坏了,跟你卖香油的有什么关系?我想,应该是幸灾乐祸吧?
最好笑又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是,上星期孩子们都过来吃饭,人都到齐了,我这饭还没有做利索,按说这事虽不属于办坏事情之列,但是也算工作不力或者操作程序什么的失误。当老伴下厨房视察的时候,正在忙忙碌碌的我突然想到乡下老家人在这种情况下常说的一句话:“今天,掉锅里啦!”
哎呀,你说,这人掉锅里啦还有好吗?这就是方言土语的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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