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杏林
曲水亭和百花洲,一听这芳名,便能想象到这两地必定是一处曲水蜿蜒,一处荷红柳绿,都是景色怡人的地方。可在济南解放之初,我家刚搬到附近居住时,这俩景点由于长年失修、破旧不堪,和现在的景致根本没法比。可是,就因了这里有四季流淌的清清泉水,所以它们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还是印象深深、趣味多多的。
那时,曲水亭和百花洲之间水通路不通,它们被后宰门西头教堂和辘轳把子街之间的一溜房子隔开了。这一隔,形成了动、静两重天。我天天上学路过曲水亭街,记得街两边多是小瓦灰砖黑门的旧四合院。街中间就是涓涓流淌的泉水,不规整的泥巴岸上有两行粗壮的垂柳,河中深绿的水草茂密而肥厚,细黑的小鱼在水草里钻来钻去,整条街一幅古朴原生态的情景。
正是这条河,给附近的居民带来了无限的方便和乐趣,给这条老街平添了繁忙和热闹。附近的男女老少,一年四季、一天到晚都围着这条河忙活:打水的、洗衣的、淘米的、洗菜的,川流不息。尤其是到了夏天,树下乘凉的老人,下河游泳的孩子,更是把这里当成了避暑胜地。我和小伙伴每天放学路过,都要坐在河边玩儿。撩撩清水、捞捞水草、观观小鱼,守着这清凉的河水,阵阵轻风吹过,顿觉全身清爽。
当时的曲水亭,河不弯曲,但河中还真有个亭子,据说里面是个茶社,也是对弈观棋的地方。木亭四周虽有花格透窗,但从外面向里望去,总是黑黢黢、静悄悄的,出入的人很少,且多是些老头儿。每当我们这些小孩从这里走过,总觉着里面很神秘、很阴森,还有点畏惧,我们都只顾贪恋玩水,谁都没有进到亭子里去看过。但是,河中有了这么一个亭子,却成为我记忆中不可或缺的风景。
教堂南边的百花洲就是另一番景象了。那时的百花洲,就像一片荒凉的湿地。当时,曲水亭的水是从后宰门教堂西墙下的暗道里流入百花洲的。整个百花洲,当时因长年既不清淤又不修整,像个大泥潭,百花洲里的水浓绿而浑浊,上面漂着一层浮萍,竖着稀稀拉拉的几根芦苇,不见荷叶,更没有荷花,一派衰败破落的死水滩景象,也通不到鹊华桥,所以,这里冷冷清清的,没有游人。
当时我家住在岱宗街,从邻居后院的侧门出去,就是百花洲南头。沿着人们踩出来的曲曲弯弯的滓泥路走50米,就到了教堂西墙下出水的那个河道口,那里水流湍急清冽、冬暖夏凉,短短的一段石头岸,圈定了附近人家的一个露天洗衣房。夏天,我们常常站在水里洗洗涮涮,蹚着那透心凉的河水,心情无比惬意。冬天,河道总是烟雾缭绕,越冷就越是像冒蒸汽一般,从不结冰。我觉得只有这段河道才是当时百花洲最有生气、最有价值、最有趣味的地方。
解放后,这里经过了几次大的改建,疏通了河道,并给所有水域的边沿都砌起了坚固整齐的石头岸。现在,路边植树,洲中养荷,草坪片片,石桥座座,连为一体的曲水亭和百花洲,毫不逊色地融入了大明湖景区。最近,百花洲东头我们住过的那一大片房子被重新规划,翻盖成民族气息十足的灰色大瓦房,透出了浓浓的泉城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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