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用柳条编的簸箕,有的用薄木板钉的木簸箕,有的用铁簸箕,因工具不一样,打囤时发出的声音也不一样,这边突突突,那边梆梆梆,在清晨静谧的小山村中,响成一曲非常动听的交响乐。
□ 李贞寅
我的家乡在济南长清东南的山里,乡亲们在农历二月二有炒蝎子爪、叠纸鸡、打灰囤的风俗,其中令我记忆最深的,是二月二凌晨的打灰囤。
家乡四周环山,山上树木成林、杂草丛生,村民习惯烧树枝、柴草、秸秆生火做饭。平时做饭前,把从锅底掏出的草木灰倒进栏圈里,快到二月二时,母亲便把掏出的草木灰盛在一个大筐里,准备二月二打囤用。二月二这天,天刚蒙蒙亮,父亲便把草木灰盛到一个用柳条编的簸箕里,左手端着草木灰,右手拿一根小木棍,用木棍轻轻敲打簸箕的底面,草木灰便顺着簸箕舌头慢慢流下来。
父亲先在自己院子里打个圆形的囤,然后再到院外自己的打谷场里仿照自家粮囤的样子,打个长方形的囤,并打上一个存粮和取粮的囤门。父亲打囤时,嘴里念叨着:“灰囤灰囤要打好,打的粮食盛不了。”灰囤打好后,在囤内放上小麦、玉米、谷子、高粱等粮食,然后用个薄石板压住,到第三天下午,是“开囤”时间,要把放在灰囤内的粮食收起来给鸡吃。当地有一句歇后语,如夸一户人家为人处世好,就说“二月二打的囤——围(为)得好”!
父亲打囤时,街坊邻居也各自在自己的打谷场上打灰囤,打囤用的工具各不相同,有的用柳条编的簸箕,有的用薄木板钉的木簸箕,有的用铁簸箕,因工具不一样,打囤时发出的声音也不一样,你听吧,这边突突突,那边梆梆梆,在清晨静谧的小山村中,响成一曲非常动听的交响乐。父亲把灰囤打好后,再端着草木灰围院落。相传,二月二用草木灰围了院落,邪魔鬼怪就不会靠近宅院,全家人就会安然无恙,兴旺发达。
在父亲打好盛粮食的灰囤和围好院落后,我便学着父亲打囤的样子,用父亲平时烧木头点茶水炉的木头灰(这种灰是白色的),在一间间的住房内打钱囤,然后把一角的硬币或纸币压在囤内。这种打灰囤、用灰围院落的“民俗风情”,寄托着乡亲们对安康、富裕的美好生活的向往,期盼着一年四季里风调雨顺、粮钱满囤,日子过得甜甜蜜蜜。
如今,家乡的乡亲们多数用煤气灶、电炉子来做饭了。过去农户使用盛粮食的囤,早已倒塌或拆除,乡亲们多在宽敞明亮的新房内留一间来存粮食,有的在二层小楼上留一间做粮仓了。家家户户粮满仓、钱充裕,过去的期盼,如今已经成为现实。二月二打灰囤的风俗看来很快就成为远逝的风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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