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照日格图
马尔克斯的《枯枝败叶》,是一部不足10万字的小长篇。小说中没有多少惊奇的故事,也没有刻意猎奇的成分,小说用特殊的叙事方法诉说一个人(大夫)、一个小镇(马孔多镇)和一个时代(内战结束后)的面貌。在小说中出现了梅梅、布恩迪亚上校等人,被很多人理解为是他另一部作品《百年孤独》的前传。其实这部作品有其相对独立的精神内核,与《百年孤独》关系并不大。只因马尔克斯在1955年写成了这部作品,而在1967年写成了让他受益匪浅的《百年孤独》,人们才容易对号入座。如果硬要拉上关系,那只能说《枯枝败叶》是他写《百年孤独》的“试水之作”。《百年孤独》中的叙事繁杂而久远,时间轴上的人们被任意调度。而《枯枝败叶》这部作品则从一个人的死开始写起,写这个并不传奇也不坎坷的一生。尽管“大夫”是小说不折不扣的主人公,但小说始终用一种冷酷的笔触倒叙他一生的琐碎小事。从人性的角度来讲,这位被人称为大夫的主人公不能和我们传统观念中的“救死扶伤”画等号,他有自己强烈的个性,习惯了在没有人的角落里用自己的方式生活。从他的生活方式上,人们更容易看到自己的孤独。不管这孤独是在独处时产生的,还是产生在热闹过后的平淡中。
《枯枝败叶》的故事并不复杂,作者选择用三个叙事者(外祖父、母亲、外孙)来展开他的故事。外祖父的叙述,更像是一位亲历者的叙事,稳重、平静、平淡；母亲的叙述更像是一位熟悉的陌生人在讲述,她的口吻中多了几分宽容和女性特有的温柔；外孙的叙述,更多的是孩子眼中的大事:死亡。三位叙事者对死亡的态度也不尽相同,但他们在村民集体愤怒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尊重那位已故之人。在死时,大夫是一个孤独的人。他活着的时候更加孤独。他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为何而去；他似乎有一番手艺,却整日呼呼大睡；他甚至不尊重自己的职业,浑浑噩噩地度日。他的生活没有理想,没有目标。他选择与世隔绝,给自己塑造一个真空环境,但现实总是从某一个角落照射进来。他长期的冷漠最终引来村人更大的冷漠,让他的葬礼变得萧条至极。
写这部作品时老马还是小马——28岁的小伙子,而作品中展现出的叙事才华和稳稳当当的小说结构操控能力无不让人羡慕。在他青春期撰写的作品中,没有青春的忧伤,有的只是对人类生活本身的担心和深度思考。如果人的一生从生到死皆是忙碌,没有任何积极意义,活着的意义又何在?小说中的“大夫”选择了上吊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而我们芸芸众生却又不能如此。可见,在马尔克斯的笔下,每一个人都是孤独而无助的,无论他活着还是死去。
毫不夸张地说,《枯枝败叶》的中文翻译堪称一流。翻译家熟练的翻译技巧和恰如其分的选词让这部小说不失文化韵味和作者的叙事节奏,又吸引读者,让他们一直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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