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萨拉·奥恩·朱厄特 翻译:朱思
夏季的一个傍晚,浓荫的丛林里,一个小女孩匆匆走过。带爷爷家的老牛回家挤奶,是西尔维的工作。但是当吃着甜草的奶牛听到她的招呼声时,总会藏进灌木丛里。
今晚找牛用的时间有些长了,沿着狭窄小径,她赶着牛匆匆地走在渐黑的丛林里。她从没这么晚独自在丛林里待过。林子里的空气清新而甜美,她感觉自己如同夏夜晚风里飘摇的一片树叶,成了丛林的一部分。西尔维来农场帮忙已经一年多了,她喜欢这个地方。
突然,寂静的空气被一声尖厉的哨声划破了,是人的口哨声,她想带着牛藏进灌木丛里,但是太晚了。
“你好,小姑娘,”一个年轻男人高兴地大声喊道,“这里离大路还远吗?”映入西尔维眼帘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背着枪的青年男人。
陌生人跟着西尔维和她的牛一起穿越丛林。
“我正在猎鸟”,他说,“但是我迷路了。你觉得我能在你们家过夜吗?”西尔维还没回答,就已经望见奶奶站在农舍的大门前了。
“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奶奶说,“我们虽然不富裕,但是也很愿意和别人分享。西尔维,去给这位绅士拿个盘子来。”
晚餐时,年轻人解释说他是一个动物学家,正在收集鸟类。
“你要把它们放进笼子里吗?”西尔维问。
“不,”他慢条斯理地答道:“我射杀它们,然后用化学制剂把它们做成标本。在我的实验室里,已经有上百种不同的鸟类标本了。”
“西尔维也很懂各种鸟。”祖母自豪地说,“她很了解森林,那些动物还会跑出来吃她手上的面包屑呢。”
“两天前我在附近看到一只很少见的白苍鹭,我一直在找它。小白苍鹭,你见过它吗?”他问西尔维,“它是一种修长的、有着白色羽毛和细长腿的奇异鸟类。它们的巢一般建在大树的最高处。”
西尔维的心跳开始加快了,她知道那只白鸟,她见过它。年轻人凝视着西尔维,“如果有谁能告诉我那只白鹭的巢在哪儿,我愿给她10美元。”
第二天,西尔维和年轻人一整天都待在林子里。他告诉她很多关于鸟的知识,要是他把枪忘在家里的话,西尔维一定会更高兴。每当他举枪射击那些在树上唱着歌的鸟儿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的心在颤抖。
但是,西尔维看着年轻人的眼神里充满崇拜。她从没见过如此英俊和迷人的人。她的心里是一种奇怪的兴奋感,一种这个小女孩还没意识到的感觉。
年轻人借住的最后一个夜晚到来了。大家都沉沉地睡了,只有西尔维醒着。快黎明时,她悄悄离开了房间,匆匆走进了丛林。她打算爬上那棵很高的松树,从那里她可以俯视整个林子,找到白鹭的巢在哪里。
西尔维赤着脚用小小的脚趾攫住粗壮的树干,尖锐的枯枝像利爪一样划伤了她的脚。东方的天开始泛亮了,她终于到达了大树的最高端。突然,西尔维暗灰色的眼睛被一片白光笼罩,那片白色越来越大,一只有着白色翅膀和修长脖颈的鸟儿在西尔维身边飞过,落在了她下方的一根松枝上。白苍鹭一边梳理着羽毛一边召唤着在另一棵树上的伴侣,然后它们张开翅膀飞走了。金色的阳光射入浓绿的丛林,西尔维觉得自己也能跟着它们飞入云中。
西尔维慢慢地爬下老松树,她试着忘记手上的伤口和流着血的脚,满脑子都在想,告诉那年轻人自己发现了白苍鹭的巢时,他会说什么。
西尔维回家后,奶奶和年轻人都站了起来,但是西尔维沉默了。年轻人注视着西尔维暗灰色的眼睛。西尔维和祖母本可以得到那10美元的,他许诺过,她们也很需要钱,而且西尔维也想让他高兴。
但是,西尔维记得那两只白色的苍鹭是如何飞向金色的天空,如何一起在树林上空俯瞰太阳的升起。但她不能说,她不能说出白鹭的秘密,断送它们的性命。
那天晚些时候,年轻人失望地离开了,他再没来过。
鸟儿和猎人能成为朋友吗?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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