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影评人 于涛
首先我要开门见山地说,《被解救的姜戈》(下文简称《姜戈》)毫无疑问是好看的。
虽说这部据说是昆汀特别为大陆剪辑的版本在放映时出了点儿意外,可事到如今,既然这点儿意外已经变成了当下酒菜都嫌凉的过期花絮,倒不如让我们将眼光重新放在影片本身。
《姜戈》这个片子好在哪里?在昆汀作品里,观众总能找到那种被搔到内心痒处的触感,但无法言表。就像好的文学作品不能拿来当做考试卷上的阅读理解题一样,在你心里对哪些东西理解最深,就最容易受到那些方面的深层感触。但是如果非要归纳出一个标准答案,那还不如直接交个白卷。
除了鬼才昆汀一贯的痞子式幽默和暴力美学,以及压根不能加上国语配音的粗话连篇的台词。从对白和镜头来看,《姜戈》就像一个微醺的痞子一样洋洋自得。在他的电影里,要死的人从来都是干脆利落地死去。
但从艺术的角度看,这部电影有类似于话剧般的张力。影片对剧情的节奏把握,人物性格塑造,台词的深度和音乐对剧情恰到好处的衬托都堪称上乘,它可以让你在屏幕前投入地一连坐上三个小时,中间都不忍心去上个厕所。
由于《姜戈》在国外上映时间远在大陆版之前,所以关于它的各种深度分析已经铺天盖地。有人说种族主义,有人讲爱情至上,有人谈自我觉醒。但在我看来,既然是昆汀的片子,那你就不用太费脑子去想。说不定在你绞尽脑汁思考时,这个痞子正在为自己因一时兴起加上的镜头能杀死这么多脑细胞而笑得露出了牙龈。
抛开美国内战这个大背景,《姜戈》其实只是一个成长故事。
姜戈一开始只是一个懵懂的奴隶,如果不是“高人”舒尔茨医生相助,他可能就会同其他奴隶一样沉沦一生。从某种意义上说,解救姜戈的舒尔茨医生才是主角,对种族主义嗤之以鼻的他开化了“小姜戈”的思想,引导姜戈发现自己的天赋,适应这个复杂的社会,主宰自己的命运。
影片中出场的每个角色都不是“干净”的,他们会让你觉得他们的死有种罪有应得的人被制裁的快感。
除了种族主义严重的白人,影片中也出现了类似史蒂夫之类的有趣的黑人角色。他将自己与那些“黑鬼”完全区别了开来,但同时也不认为自己属于“高贵”的白人。奴性根深蒂固在每个时代,在乱世中从来不缺乏失去自我的人,这种人死的时候远远比活着的时候可爱得多。
而姜戈和解救他的舒尔茨医生也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虽然他们是那个西部牛仔时代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职业之一赏金猎人。但在我看来,在那个无法无天的伪自由社会,赏金猎人就如同中国古代的侠客,怀着招安的心,干着杀人的勾当,没有任何值得称赞的地方。
如同姜戈自己所说,为了适应这个社会,他必须变得越来越狠,而他也确实做到了。“狠”这个词,原文口语是“dirty”,而“dirty”这个词直译是肮脏的。于是除了入行尚浅的姜戈,在影片的每一个人的身上,你都能感到一种浓稠的如油垢般厚重的血腥,在他们人类形态的背后,随时都能亮出野兽般的獠牙将你撕碎。
男人因追求自由独立而成长,因追求爱情而不顾一切。“小姜戈”为追求自由变得“dirty”,这并不怪他。在那个乱世中,成长的代价就是这么惨烈。
但当他带着如舒尔茨一般的神态悠然杀死凯文一家时,变成了自主选择也别无选择的以暴制暴者。我不知道“小姜戈”是成长为姜戈,还是成为了第二个舒尔茨医生。被解救的姜戈,到底有没有得到解救?这个疑问的答案随着姜戈和妻子的策马离去而消逝在风中,最终像凯文的房子一样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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