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路
当红色旅游成为当下一种很成熟的概念时,山西武乡这片充满光荣革命传统的土地,仍犹抱琵琶半遮面般藏在太行山中。因此,当今年春暖花开的暮春季节,喜欢长腿走天下的四五十位媒体人走进武乡时,都情不自禁地感慨不已,相见恨晚的遗憾和兴奋让大家一路走一路思考。
武乡,对你其实不应该陌生的呀,早在我们阅读的教科书里就有你浓墨重彩的一页。当我们真正走进武乡,来到这里的王家峪,才知道这个如今很偏僻的地方,有着辉煌的历史,抗战时八路军总司令部曾长期设在这里。在王家峪八路军总部旧址,我们看到了朱德旧居、彭德怀旧居、左权旧居,还有刘伯承、邓小平旧居。就是在这样一间间狭小的农家土屋里,在一盘盘简陋的土炕上,中国共产党带领广大军民,靠小米加步枪,开展游击战,英勇抗击日本侵略者。“中国革命取得成功,真是一个奇迹。”一同参观的一位老者深深地感慨道。在武乡砖壁村,我们看到了一块巨石摆成的地图。就是在砖壁那棵高大苍劲的松树下,彭老总指挥了震惊中外的百团大战。
沉浸在武乡的历史里,感慨与感动时常相伴。如今,紧张的生活节奏已把人挤压得几近麻木。可是,在武乡的几天里,我却有两次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第一次流泪,是在参观八路军太行纪念馆时。漂亮的解说员田悦慧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八路军的爱和对日本侵略者的恨融进了她的生命中。这些年,田悦慧天南海北拜访了在太行山战斗过的很多革命前辈,解说中好几次让我们仿佛回到了战火纷飞的年代。最动情处,是引领我们走到左权展览前的那一刻。左权在太行山留下了太多的悲壮和感动,那幅他和妻子刘志兰的合影照,挂在王家峪八路军总部旧居的老墙上,挂在八路军太行纪念馆中,曾让多少人驻足凝望和敬仰。可是,他的生命壮烈地停止在了37岁。田悦慧满怀深情地说,1942年5月25日,左权坚决要求由自己担任指挥,掩护彭德怀、罗瑞卿等领导带部突围。撤退时,总部警卫连要护送左权先走,被他一口回绝。左权率最后一批同志冲到距十字岭顶峰十几米处时,一颗炮弹在他身旁爆炸,飞溅的泥土劈头盖脸扬了他一身,他没有顺势卧倒,甚至连腰都没弯一下,仍然站在一高地上一直大声喊着、指挥着。紧接着第二颗炮弹又猛烈射来,炮弹射中了左权,他的喊声戛然而止。左权的身影从山口处消失了!战斗结束后,乡亲们含泪把他被炸飞的遗体埋葬。残忍的日本鬼子为了“验明正身”,又把他的遗体挖了出来,抛尸野外……刘志兰抱着襁褓中的女儿左太北在延安,当听到丈夫牺牲的消息时,刘志兰跑到黑夜中的延河边放声大哭,她才25岁呀,就从此永远地失去了亲爱的丈夫。讲到这里,田悦慧和我们一行人,个个眼中噙满泪水,有好几个人哽咽低泣。我悄悄地躲到一边,眼泪洇湿了手中的纸巾。
第二次流泪,是在观看大型实景剧《太行山》时。这部由著名导演李前宽指导的室外情景剧,背景以血染的红星和红旗为主色调,以《兰花花》和《太行山上》为主旋律,以八路军和太行山人民共同抗日为主题,以当地600多名乡亲为主要演员,近两个小时的演出表现出了无比的震撼力和感染力。当看到一位子弟兵母亲亲眼目睹大儿子被日本鬼子杀害,又坚定地送二儿子奔赴杀敌战场时,在夜幕下观看的我又一次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当年,仅有14万人口的武乡,就有9万多人参加了各种抗日救亡组织,“村村住过八路军,家家出过子弟兵”,被誉为“八路军的故乡,子弟兵的摇篮”。这位母亲的原型名叫王改兰,抗日战争时期她曾把四个儿子送上战场,有三个儿子为国捐躯,这是一位真实的英雄母亲。
从武乡归来一个多月了,眼前仍常常浮现出一个个鲜艳的红五星。红五星作为八路军战士帽子上的标志,在武乡这个八路军的故乡,一如天空的星星那样,从来没有消失,也没有退色。你看,在县城宁静的街头,在八路军太行纪念馆展室,在朱总司令亲手栽下的那棵红星杨的树枝里,红星成为一种风景,更凝聚成了一种精神、一种力量,感动着到那里去寻根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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