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发山
莱州市虎头崖镇道刘家村的离休老干部刘纪涛先生,给我发来一封邮件,并附有“掖城(今莱州)鼓楼”照一张。信中说:我曾说过有张鼓楼照的,可挖地三尺就是找不到。要知道,这是一张难得的照片,因为鼓楼已经拆除了。为了一张旧照片,刘老何以如此魂牵梦萦?这话还得从头说起。 刘纪涛生于1927年,14岁便参加了抗日战争。1951年,他被分配到掖南县文化馆。工作需要,职业使然,他不惜倾尽月薪40万元(第一套人民币,相当于今币40元),去《青叶》照相馆购买了一架日本产2.5镜头的风琴式照相机。由于经常投稿,不久,他即是大众日报社的摄影通讯员了。1956年3月,掖南县与掖县合并,文化馆也合二为一。6月,刘纪涛从济南学习结业回来,旋被调到掖县教育局,任小学教育视导员,而中学教育视导员是程显洲。 刘纪涛长程显洲4岁,两人情同手足,当年程显洲的千金呱呱坠地,“鸽子”的乳名就是刘大哥所赐。1956年8月25日晨,他俩骑着自行车,来到城里大十字口,要给饱经沧桑的钟鼓楼摄影留念。 钟鼓楼坐北向南,横跨莱州古城中轴线,登上斯楼,即可鸟瞰全城。文献记载,它始建于明初。1427年,知府夏升重修高台洞门,建鼓楼五间,东南建钟楼,以警昏旦;1869年,知府福润倡捐又重修;1934年8月,县长刘国斌为设进德分会再重修;建国后,作为全城制高点,这儿又是值勤、防空的重地。 而今,这座气势雄伟的古建筑就呈现在面前。空气清新,行人稀少,柔和的霞光从东天射过来,给头顶上的垂柳镀上了一层金色。刘纪涛调好焦距、光圈,又让程显洲充当“道具”——一个身着白小褂、骑车穿越楼洞的路人作前景;一切就绪,他趁机按下了快门。于是,雕栏明柱、立檐翘角的鼓楼全景,便成为历史的永恒。 1973年秋,县革委以鼓楼有碍军事、交通为由下令拆除。打那,巍峨的鼓楼便从人们的视野中永远地消失了,成为莱州人的一大憾事。2010年7月,84岁的刘纪涛老先生,将凝聚毕生心血的《热土地》一书付梓面世后,照例奉送知己人手一册。 程显洲自打退休赋闲,老两口就入住了莱州市玫瑰园小区,如今,手头有了老友的煌煌巨著,每天必读,犹如听刘大哥聊天一样。仲秋节前夕,当他读到一篇涉及鼓楼的随笔时,心中一动:我不也保存一张鼓楼照吗?当即拨通了刘大哥的电话。刘老先生欣喜若狂!毕竟年代久远,在他印象中,因120胶卷太贵,6×6的黑白鼓楼照只洗了一张,又孰知竟然会是两张!事不宜迟,他说立马赶过来,程慌了,我还没有下手找呢! 放下电话,程显洲也进入了翻箱倒柜的角色。房间尽管不大,老头子却忙得满头大汗。已是正午了,老伴喊他吃饭,他无动于衷,说,找不到像片咱对不住刘大哥呀!程显洲身体不好,老伴怕急坏了他,碗碟一放,也加入了寻找的行列。终于,在一本像册旧像片的背后,鼓楼照显身了,老两口气喘吁吁,一下瘫坐在沙发上。 一帧弥足珍贵鼓楼遗照失而复得了,刘老先生匆匆将旧照扫描、放大,然后分寄友人共享。 诚然,鼓楼遗照绝非是莱州的唯一,但拍摄年代或是莱州的最早。刘老离休后身体不太好,医生曾给他开过颅,切除过癌变病灶,四次大手术使他转危为安。他的黄昏夕照过得充实而富情趣,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年逾八秩依然锲而不舍地追求,挚爱生他育他的这片《热土地》,对古邑莱州有着深深的眷恋。围绕寻找“掖城鼓楼”照的故事,恰好印证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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