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宝琳 前些日子,老伴从抽屉底下翻出一个标有“山东省济南市居民粮食供应证”的硬皮本本。这可是济南人过去过日子不可或缺的东西——“粮本儿”。曾几何时,它还是济南人不可或缺的家庭要件,拥有它,厨房飘出炊烟,餐桌上才有一家老小的欢笑。而今,它早已被遗忘,躺在抽屉里许久了。 记得从1955年开始,济南实行粮食定量,依据劳动差别、年龄大小划分。一般市民的平均定量为每月15公斤左右,其中面粉约占1/3,大米2—3斤,其他是杂粮。同是一个粮本儿,使用起来各有千秋。节俭之家,精打细算,按天计划,节省着能支撑到月底。有些计划不周的,25日就拿着粮本儿到粮店“借粮”(买下月的粮)。笔者当时家住经七路的积德里,居委会有位老主任傅大娘,自打解放后当居委会干部,对经七纬五路各家情况门儿清。傅大娘家境尚可,再加上她计划得好,粮食有所节余,按照“节余归己”的规定,可以转到下月,也可以用粗粮从换大米的农民手里换些大米改善生活。 可是,老街坊们从未见傅大娘家换过大米。为么哩?北胡同的王奶奶说,傅大娘家节省下的粮食都接济了困难户,还给过她几斤白面呢,说着竟掉下泪来。她又孤又穷可挺要好,偶尔做点好吃的,总忘不了踮着小脚往傅大娘家送个一碗半碗的,傅大娘不舍得吃,再端到长年有病的马爷爷床前。泰和里的孙奶奶,脾气与王奶奶不同,月底无粮了就来主任家串门儿,留她吃饭,从不推辞。傅大娘宁可自己少吃一口,也叫孙奶奶吃饱再走。 在计划用粮这件事儿上,各种类型的人物都有。有意思的是,街坊中有一位不难为肚子的主儿,月初大吃,中旬小吃,还没到月底就断炊了。一次,他饿急眼了,不知从哪里淘换了四两粮票,上饭店买了两个豆包,站在大街上,一手托着一个,一手往嘴巴送着,边吃边说:“有钱吃豆包,里外尽粮食!”那副贪婪吃相看了又可笑又心酸! 粮本儿不光管着一家人的口粮,也是油票和布票的发放依据。三口之家,每年约领布票十尺,只能集中给一人做衣服;至于油票,每人每月3两,春节增至半斤。先由居委会督促居民小组长挨家挨户将粮本儿敛起来送到街道办事处,再由街道统一报至粮店,经核实后将布票油票逐级发回到居民手中。那时出差外地,手捧粮本儿到粮店,会计先在粮本上扣除相应的粮食定量,再发给你粮票儿。粮票为袖珍式的,分为一两的、半斤的、一斤的、五斤的和十斤的。省内用红色的地方粮票,出省是绿色的全国粮票…… 打开这个粮本儿,就等于揭开了那段尘封的历史,让人回味不已。值得一提的是,粮本底页上“节约用粮、人人有责”八个黑体字,让人警示:现在生活好了,餐桌上常见有剩饭,食堂里时有丢弃的馒头,随时在提醒我们:“节约用粮、人人有责”似乎不应随着粮本儿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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