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黔 小时候听过关于黑虎泉的传说,话说乾隆年间,泰安县令对济南知府说:“黑虎泉水发源地乃泰山黑龙潭”,济南知府不信,二人打赌。为验证真伪,泰安县令将稻糠数十袋尽倾潭内,约三天后,济南知府及数百见证人在黑虎泉三个虎头喷涌处见到稻糠浮出水面……许多年后,查阅此闻,均无记载。但我却宁愿相信这一传说,因为泰山与济南千佛山同属一脉相连,其泉脉应是相通的。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家搬到了宽厚所街49号。宽厚所街很有名,是济南府第一条柏油马路,盖因国民政府时期张姓城建局长的官邸建在此地,而我家就住在张姓院落里。这是一座民族风格与西洋建筑相组合的两进四合院,中间一栋二层带回廊的洋楼。院内有海棠、石榴树,竹架上睡卧着百年龙眼葡萄。这所院子里住着十户人家,大都是“文革”时期被革命的洪流冲刷到这里的走资派和家眷。那年我十岁,少年的我们不谙愁滋味,但心里明白父辈们倒霉了。生活仍在继续,一天三顿饭还能吃饱,放学回家日落依旧。 炎热的夏日晚间,黑虎泉便是最好的纳凉去处,我约着三毛、历山等小伙伴,换上三角短裤,脚着拖鞋,拎一网兜西红柿,穿过独门巷往东直奔黑虎泉。那时的泉畔和护城河堤岸,波光粼粼、柳影婆娑。离黑虎泉百米处便闻泉水轰隆,和着此起彼伏的蝉鸣声,在这夜里汇成一曲和谐的音符,这就是记忆中的黑虎泉。我们疾步奔到池旁,炎热的气浪已被凉气逼走。热热身,退后、助跑、跃起,扎入池水中,那种感觉真爽啊!冰凉的西红柿吞入口中咀嚼……那滋味,如今再也感受不到了。 我们十户人家,平时交流的场所大都在前院里,那时的自来水管和茅房都是公用的,做饭的厨房设在走廊里,谁家吃什么一目了然,饭菜飘香气味共享…… 在这条老街上,据街坊邻居说,“文革”前每逢春节前夕,省委书记、省长便来小街探望韩家的爷爷,老人那时已是耄耋之年。韩爷爷年轻时去苏联当华工,恰逢列宁同志发动“十月革命”,他就跟着加入了革命的队伍。 如今宽厚所街及周边的老宅,早已被房地产商开发,睹此心情沉重,为什么我们不能像英国那样,把一些有特色的古街老宅保存下来,传给后代子孙存点念想呢?幸好黑虎泉群无恙,它已流淌了数百年,风韵犹存。但我与它却已渐渐疏远。自从部队转业后,几乎很少去黑虎泉,是工作太忙,还是心灵深处总对过去那原汁原味生活的眷念,抑或是那条老街留下过我的少年时光,还有那许许多多难以忘怀的城南旧事。但我知道,我再也找不到儿时的黑虎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