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海拾珠】
□马兴茂
母亲已经离开我们十七年了。今年是她的百岁冥诞。在慈母辞世的这十几年里,我一直深深地怀念着她,许许多多的往事,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仿佛就在昨天。
我的母亲1913年生于一个贫农家庭。她的一生经历了战乱、饥饿、疾病等坎坷艰难,就是这些艰难铸就她坚强而刚毅的性格。
母亲19岁嫁给了比她小两岁的我的父亲。父亲在济南学徒,家里的农活和家务全压在母亲的肩上。母亲是一位标准的贤妻良母,她勤劳朴实,善待子女,勤俭持家,为子女、邻居留下了慈祥仁爱的形象。
母亲生育了我们姊妹九人。从我记事起就没有见母亲睡过几个囫囵觉,她常常是来不及脱衣服,抽空睡一小会儿就起来干活,我们家十一口人的吃、穿都是母亲一个人操劳。三年自然灾害时,粮食供应少,细粮更少。母亲总是把细粮省下来给父亲和小孩子吃。粮食不够吃,母亲用野菜调成馅,用粗粮包成菜团子。我们吃起来总是那么津津有味。那时日子过得那么艰苦,可母亲总能让我们个个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
母亲还非常勤劳,干起活来很利落。虽然我们家里人多,但是母亲把我们的衣、食安排得井井有条。每当冬天刚过,天气不很冷的时候,母亲就把我们穿的棉衣、盖的棉被,统统地拆洗干净,放在柜里,等来年冬天再穿,再盖。在生活上,母亲是个既要强,又勤俭的人,母亲在家忙碌的身影,至今还记忆犹新。母亲不是在灶台前,就是坐在床前为我们缝制衣服。夏天的夜里,母亲坐在院子里,借着灯光搓麻线、纳鞋底。母亲心灵手巧,从不丈量我们的身材,她用眼睛一扫,就知道每个孩子衣服的尺寸。做好的衣服穿在我们身上,都那么合体。平常母亲总是把大孩子穿坏的衣服,改成小孩子的衣服,就这样把改好的衣服穿在我们身上,就和新的一样。我们心里总觉得美滋滋的。谁家的孩子不盼望过年穿新衣服呢?我们姊妹也不例外。每到过年母亲早起晚睡,为我们每人做一套新衣服、一双新鞋,想想母亲是多么的辛苦啊!母亲还把不能穿的衣服,裁剪、上浆后制成鞋底,密密匝匝的针脚压满了母爱。如今母亲去世十多年了,家里还有好多双鞋底。虽然外层的白布已经泛黄,麻线的针脚有些刺手,抚摸着它们仿佛在和母亲对话。那些难忘的记忆,温暖的情愫,潮水般涌向眼前。
母亲的一生是极其平凡的一生,可那伟大的母爱却深刻地影响着儿女的一生。这就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母亲像默默吐丝的春蚕,为儿女吐出生命中最后一根透明的丝线,娘像漫漫长夜里燃烧的蜡烛,燃尽自己,照亮儿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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