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永夏
美国著名旅行家威廉·埃德加·盖洛曾写过一本名叫《扬子江上的美国人》一书,其中一段记述了四川万县的一些政府官员,在救灾中施行种种骗术,骗取百姓信任,伪造政绩工程,读来颇觉新奇。
1903年,盖洛来到中国,在长江流域进行人文地理考察,对所经之地的自然景观、社会风貌、人生百态、风土人情等做了真实而又生动的记录。当他到达万县后,听说这里已发生了多起火灾。为防止火灾再次发生,县官便贴出告示,用严厉的口气命令人们,在遇到火灾时,要爬到屋顶上,打破六个鸡蛋,并且将一把米撒在大火里,以此来消灭火灾。当被问及这样做是否真的有效时,这位县官支支吾吾地答道:“不。但我们必须做这些事,以便使百姓满意,并向他们展示,我们是在认真地为他们谋福利。”他的话泄露了天机。原来他们号召百姓使用的灭火方法,连自己都不相信。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为了从欺骗中捞取政治资本,塑造自己的“光辉形象”。
当大火真的烧起来时,撒米、打鸡蛋等救火方法自然都不管用。这时,官员的职责要求他们,为了百姓的利益必须勇于牺牲,即纵身跳入火中,以平息火神的怒气。狡猾的“父母官”们自然不肯为此丢掉性命,而样子又不能不做,于是他们又想出一条“锦囊妙计”,将自己的衣服、帽子和靴子等一起扔进火中,以衣代身,为民“粉身碎骨”。这样,既保全了性命,又平息了神怒,还“服”了大众。对自己来说是“三全其美”,而老百姓却照旧倒霉遭殃。
跟救火一样,官员抗旱也经常玩弄花招,搞骗人把戏。当遇到旱灾时,当地官府也会贴出告示,告诫大家为了战胜旱灾,人人必须戒荤,严禁屠宰和吃肉。这样一来,猪肉店被关闭了,到城里卖鸡鸭的乡民也受到了严惩。然而县官们大鱼大肉吃惯了,几天不吃肉心里就难受。再说,有时上级官员下来“视察”,接风宴席上如果少了鸡鸭鱼肉,他们如何取悦上司?为此,这些地方官员又启动自己的“智慧”,搞出了“土政策”:哪天想吃肉了,或有上司到来需要招待,便在这一天取消戒荤的禁令,这样他们便可借机大加犒劳一番。
对于旱灾的形成,当地还流传着这样的说法:由于废弃的旧水井里住着魔鬼,这些魔鬼能施展魔法,阻止老天下雨。于是官员们又“顺应民意”,“为民除魔”,一遇干旱,就将废井的井口用罪犯用过的木枷封住,以防恶魔跑出来作祟。他们还在木枷上贴上纸条,写上檄文,痛斥恶魔造成的灾难。这样变戏法似的略施小计,就能骗得百姓的信任,赢得“关心百姓疾苦”的美名。
在救灾中,官员们不仅擅于骗人,而且还能骗神。
按照当地习俗,还用黑狗抗旱:将一只黑狗打扮成女人模样,放进轿子里,由四个人抬着沿街游行。游行过后再“负荆请罪”——所有政府官员都自带枷锁,列队来到龙王庙,跪在龙王爷面前忏悔。尽管这不过是做样子给人看的,也损失不了什么,但有的官员却很不甘心,狡猾地说:“在民众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小神,我们还是从大神开始吧!”于是便让人把龙王爷的塑像搬出庙来,放到县衙门的院子里。他搬把椅子坐在龙王爷身旁,煞有介事地和龙王爷“谈论”天气。“谈”了一会儿,他借机偷偷地溜走,只留下龙王爷在烈日下暴晒,直晒得身上的油漆全都起了泡,他却躲在阴凉的角落里幸灾乐祸,自鸣得意。
盖洛所见到的这些救灾骗术,虽然丑陋可笑,从中也能看出一些政府官员虚伪奸诈的丑恶本质。在今天,对于一些喜欢弄虚作假的官员来说,仍具有警醒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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