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年
《沉默的道钉》和《道钉不再沉默》是我有关华工建设北美铁路的两本书。我对美国铁路华工的研究开始于1979年美中建交之际,那一年《世界历史》杂志1979年第6期发表了我的一篇名为《外来移民和美国的发展》的文章。美国铁路华工研究是我的业余爱好之一,在某种意义上我是从事北美铁路研究的志愿者,没有立项、没有赞助经费,自掏腰包关注这项研究。
之所以用《沉默的道钉:建设北美铁路的华工》书名,是因为北美铁路华工是道钉、铺路工,是为美国近代化铺路、打基础的,同时这些铁路华工又是沉默的弱势群体,是没有引起重视的中国第一代大规模远赴北美的农民工,是值得我们特别关注的,但我们还关注得很不够,现在说“金色道钉”,其实是摆样子,绝大多数道钉是沉默的、默默无闻的。我们今天要让这些道钉不再沉默。所以后一本书就叫《道钉不再沉默:建设北美铁路的华工》。
记得几年前,时任中国政府总理的温家宝到纽约参加联合国大会,当天在接见华人华侨代表时就采用了“沉默的道钉”的说法。他说:“到异国他乡立足不容易,生存不容易,发展就更不容易。这使我想起大家所熟知的美国西部铁路‘沉默的道钉’的故事。也就是说美国西海岸的铁路,是30万华人修建的,大约每一英里就埋葬着一个华人的尸骨,因此我们把它称作‘沉默的道钉’,也就是说那里记载着我们华人、华侨辛勤劳动的泪水和血汗。”
最近几年,媒体陆续有关于北美铁路华工的报道,人们很关注中国普通农民工当年是怎样走向美国和世界的,美国不同群体最初怎样看待当年来到这里的中国农民工,这些中国农民工是怎样逐步适应美国的生活和工作,为美国默默无闻地奉献的,又是怎样逐步融入美国社会并保持华裔民族特色的。这对于中美两国关系和人民的交往,即使在今天也有着借鉴和启迪意义。北美铁路华工研究为我们找到了一个文化和历史发展的交汇点。
1865年是华工远涉重洋来到北美开始建设太平洋铁路的第一年,没有华工的参与就不可能有中央太平洋铁路工程的顺利完成。再过两年我们将迎来这一事件的150周年。1869年是中央太平洋铁路和联合太平洋铁路建成的一年,到2019年又是一个150周年纪念。中央太平洋铁路在美国、加拿大的先后建成是美国和加拿大近代化进入狂飙时期的一个重要标志,也是中美、中加文化交流史上的重大事件和近代经济全球化发展开始阶段的标志性事件,无论从历史或现实、学术研究或文化交流的角度,深入开展北美铁路建设中的华工研究都很有必要。
四年前,笔者在《道钉不再沉默》的序言中写道:2009年是中美两国人民友好交流历史上值得纪念的一年。140年前的1869年5月10日,是美国历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时刻,第一条横贯北美大陆的中央太平洋铁路和联合太平洋铁路提前完工。经过连续七年的协同努力艰苦奋战,两支筑路大军,即从加利福尼亚州萨克拉门托向东修筑的中央太平洋铁路大军,和从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向西延伸的联合太平洋铁路大军,在犹他州奥格登地区的普罗蒙特里丘陵处接轨,其中西段承担最艰巨任务的主力正是特别能吃苦和具有特别聪明才智的华工。
美国太平洋铁路是美国近代工业化的标志性产物,它的建成宣告美国大陆在经济运行上开始连成一片,标志着美国经济进入狂飙发展时期,并推动美国迅速崛起为联结太平洋和大西洋两大洋的世界经济大国,同时也表明中国的最初移民潮对美国经济的发展尤其是加利福尼亚等西部地区的崛起,做出了杰出贡献。华工们的丰功伟绩和奉献精神应为人们所了解,并给美国和中国人民以多方面的启迪和教育,成为美中人民友好交往、协同发展的难得教材。我们应该永远怀念这些沉默无语的“道钉”。
(本文作者为北京师范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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