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真实而又略显遥远的故事—— 在1934年的小山村里,每到晚上人们喜欢扎堆“推牌九”这种酷似赌博让人欲罢不能的东西。桀骜不驯的谢伯因初涉赌博既感新奇又有所期待,期待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掠取好运也好挺挺自己从未挺直过的腰板。 有了这种期待谢伯自然在豪情满怀中魂不守舍,为了这种游戏他不惜废寝忘食,披星戴月。 无数次在输与赢的较量中,已经不清楚自己是谁的谢伯,有次竟然一咬牙把家里的地作了赌注。这地要是输了那还了得!但他孤注一掷,结果输的一塌糊涂。深更半夜他沮丧地回到家中一夜无眠。次日赢家果然不客气的找到家里,谢伯的父亲一听缘由顿觉整个家庭似乎訇然坍塌!一气之下把儿子打个半死并把谢伯囚禁。但几天后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不知被哪位“高人”而救,从此谢伯黯然而去,走的无影无踪,没留下片语只言。 谢伯已于1989年去世,终年86岁。 当年他出走的时候他的儿子刚刚咿呀学语。曾经的夫妻琴瑟和谐,甜甜蜜蜜,媳妇恨其不争之余含泪翻遍了桌前炕下,希望找到一点点他的蛛丝马迹,但徒劳无功!春去冬来,谢伯的声音绕梁不止,媳妇日思夜想在心里切切地问自己,他到底去了哪里?他还活着吗? 谢伯的儿子一天天在长大,自打谢伯走后媳妇更是矩步方行如天神不可冒犯。常常踽踽独行在村头的小路上,呆呆的目光游离地望着远方,这一望就是半个多小时。一个弱女子在苍茫天幕的映衬下显得是那样的弱小而无助。村里人每每怀有恻隐之心,知道她这是与意志的博弈,谁也不忍去打扰她。她目光的远方有什么呢,调皮孩子说也许有飞碟。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山村纷纷传言,说谢伯在外可能已有家室、有的说他早已不在人世了,也有的说他在外做了不小的官职等等。人们猜测着、议论着。多年过去了,村里人慢慢地都淡忘了,谢伯的媳妇却在盼望和思念的交织中盼来盼去盼不尽。 谢伯走后,音信杳如黄鹤,谢伯的父母看着谢伯的媳妇心无旁骛地照顾着一家老小也很是心疼,再说谢伯当年是否寻了短见也未可知。 春风来了去,去了又来。20多年后的一天,那个竹影婆娑的小山村里突然间异常热闹起来,原来是谢伯回来了!他竟如魂灵般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村里沸腾不止!四邻都去好奇地探个究竟,谢伯面对父老乡亲无所遁形。他说当年他原本打算信马由缰地出去躲几天,让父母和媳妇消消气,可万万没想到流落街头时被国民党抓去暴打一顿,而后稀里糊涂地就当了兵。时间久了,在部队混得也不错,所以很多人劝他再成个家,免得回去让人耻笑。这事尽管让他很纠结。但在部队他知道了对他来说可谓屈指可数的诗句: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因此他常常痴痴地抬头看看天,天依旧!再看看山,山依然棱角分明!谢伯心里似乎踏实了许多。他说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也总觉得欠欠然,总也抵不过家的诱惑,夫妻从小青梅竹马,只要媳妇等他,他,夫复何求? 1949年大陆解放了,他深感这生命中的契机不容错过。国民党拼命逃往台湾,谢伯却豁上命地几经周折跑回了他的小山村。他打量着几十年未见面的媳妇,在恍惚、兴奋、羞愧难当中谢伯一把抱过媳妇嚎啕大哭,哭得天旋地转人断肠,夫妻二人多年来的苦辣酸甜似乎都融化在了这狂奔的泪水中。 二十年生死两茫茫,唯有泪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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