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家乡
毛泽东既是共和国的缔造者,同时又是一位伟大的诗人。他的诗词广为流传,影响深远。为纪念毛泽东诞辰120周年,从本期开始,我们特别刊发一组由山师大教授吕家乡先生撰写的“毛泽东诗词赏析”系列文章。
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夜长天色总难明,寂寞披衣起坐数寒星。
晓来百念都灰尽,剩有离人影。一钩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
——毛泽东《虞美人·枕上》
现已发现毛泽东4篇抒写爱情的诗词,都是献给杨开慧的。最早的是写于1921年的这首《虞美人·枕上》,写的是对新婚乍别的妻子的思恋。把思恋情绪命名曰“愁”,可见其痛苦；态势曰“堆”,可见其越来越沉重难熬。地点特别点明是在“枕上”,思恋的对象是“离人影”,那可是新婚乍别的妻子的身影啊。这些合成的情景多么鲜活,又多么富有暗示性。说“愁”的气势如“江海翻波浪”,这不是诗人有意采取的夸张修辞方式,而是属于当事人的切身体验。“天色总难明”是由“愁”自然产生的感觉,“披衣起坐数寒星”是挣扎和排遣,结果却是“晓来百念都灰尽,剩有离人影”,真是消愁愁更愁呀。
偌大的世界中,面对的只有“一钩残月向西流”,这残月显得凄凉,似乎又流露出阅尽人间愁苦的悲悯,怎不让人泪流难禁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离愁即思恋的力量压倒了男儿的自尊和矜持,拓出了一个把一切世俗礼法置之度外、甘于和敢于全身心沉浸到爱河之中的“情圣”形象。词中的爱情既是缠绵的,又是强烈的,既是婉约的,又是豪迈的。这首词让读者体会到,爱情,尤其是婚后的性爱之情,是灵与肉的合一,是两个生命、两颗心灵的相互渴望、吸引、呼应和融合。较之马克思青年时代的爱情诗,其感情的浓烈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文作者为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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