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鑫
鲁迅在《藤野先生》中提到的胶菜,就是我老家胶州的大白菜。我是吃着胶菜长大的,关于胶菜,我有过太多的记忆,但儿时的我没有想到,胶菜的故事会随着我的脚步,走进我的两个第二故乡——西昌与北京。
白菜是没有春天的,或者说春天生长的白菜并不好吃,这是为什么?因为春天的白菜没有经历过风霜,没有经历过风霜的白菜没有白菜味,这是父亲经常对我说的话。
当秋天白菜快要卷叶的时候,父亲会用地瓜的藤条缠住白菜,父亲说这样可以使白菜卷得更加结实,但卷起来的白菜并不急于收获,霜降以后才是收获季节。每年霜降以后,田园里是一幅美丽的图画,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在冬天,那满地窖的白菜会满足人们冬春两季的用菜。来到北京以后,我才听说过去北京人也有冬天储存白菜的习俗。
我来自胶菜的故乡,不过儿时的我并不知道,白菜会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激励我。长大后我离开家乡到西昌当兵,由于训练累,我真的有些想家了。在一次野外拉练中,我实在跑不动了,就连班长在一边拽我,我也不想动。我躺在地上,突然看到远处的田地里竟然种的是白菜,白菜长得很小,叶子也有些发黄,可是叶子却努力地卷在一起,白菜卷起来的那一股劲激励了我,一粒种子尚且能在各地生根发芽,何况我呢?于是我坚定了信心,一口气跑下了五公里。在当年的岁月里,我觉得我就是一棵成长在他乡的胶菜,没有春天的和风细雨,有的只是秋冬的冰霜风雪。
如果说当兵是累身,那么打工是既累身也累心。毕竟打工的生活是不易的,有时甚至想回老家,可再回头一想,当兵的岁月那么苦都挺过来了,怎么在生活已经相对安定的今天,还打退堂鼓呢?我觉得自己是一粒胶菜种子,已经播洒在北京这块肥沃的土地上,或许有些水土不服,或许会因为别的原因而心情不快,但无论如何也要学会去面对,这其实也是父亲送我当兵时送给我那句话的真情体验,父亲说:“没有经历过风霜的白菜是没有白菜味的。”想到父亲的话,我就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而坚定信念的方法就是时常吃上一顿白菜。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白菜已经不再是冬春季节的主菜,就连生我的那个村庄黔陬,那个生产胶菜的地方,在冬天也已经不再为没菜吃而发愁,但是,我这个在北京打工的胶州人,却仍然对胶菜有着浓厚的情结,每当我回老家探亲时,同事总说:“回去给我们带什么土特产?”我说:“我给你们带一些胶菜种子。”
转眼间来到北京已经十年了,十年岁月走过,我已经由青年走到中年,但无论岁月怎么变迁,那浓浓的胶菜情怀仍没改变。每当我买白菜时,就想到故乡的白菜——胶菜,想到这里,我更坚定了当一粒白菜种子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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