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毅 小时候每逢过年,我都要跟着爸爸出去拜年。那时我们村里有一个老人叫老节俭,他是我们本家的一位老爷爷。老节俭是村子里出了名的节俭,一眼看上去,他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实汉子,谁也不能想象他竟是一个抠门的节俭。四间房子挂了一盏12度的小灯泡,在黑黑的瓦房里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每次,我们走进他家院落里一片漆黑。脚下是石头铺出来的路,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他的家中拜年。那只小小的灯泡,怎么看也像是没有睡醒一般。我们在他家中,像是进入黑洞一般。四面都是土墙,露着黄土,幸好有几件老式家具来遮丑。炕上,一铺油亮的棉被还散发着余热。窗户是过去的木窗,分上下两格,糊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纸。老人的话也不多,仿佛和他的生活一样非常节俭。 其实,我的父亲也是一个节俭的人。自从家里盖了新房子,也开始了一盏灯的生活。有一次,学校进行期末考试,为了取得一个好成绩,我不得不加夜班。半夜里没有电,我悄悄点上半支蜡烛。在烛光里,我用脑子默记那些课堂笔记。大概过了半个钟头,东屋里传出一阵穿鞋的声音。是谁?不知是母亲还是父亲走了过来。门帘被挑了起来,是父亲。他身上披了一件绿色大衣,说:“半夜,还读什么书?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呢?把蜡烛吹灭,睡觉吧。”我知道父亲是为节约一根五毛钱的蜡烛。 父亲是能省一分钱,就省一分钱。正如母亲所说,活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赶集去买点什么。记得有一年,我出了车祸住进医院,母亲每天给我买水饺吃。父亲来了,他却从外面买来一袋方便面丢给我,自己从包里拿出一个馒头啃起来。一个病房里的人都说笑话,他妈在这吃水饺,他爹来了给方便面吃。 其实,节俭也不一定是好事。因为父亲养成节俭的习惯,一直不花钱,总想把钱存起来。当年城里,楼房卖两万的时候,父亲不买,四万的时候他还不买,一直到了五万才开始买楼。他把钱攒起来,却是越攒越少。以前,我和妻子回家买些东西孝敬两位老人,父亲却经常拉着脸,像是欠了他八百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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