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爷和他的锅饼铺、茶水炉
2014年03月04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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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孝义
  1952年春节过后,济南三中初中部招生,我报名参加考试并有幸被录取,由齐河农村来到济南,住在天桥区韩家窑街。上学来回路过夏大爷的锅饼铺,扑鼻的锅饼香味让我直咽吐沫。
  夏大爷名叫夏宪斌,为人老实厚道,经营讲求质量。他做的一手特厚锅饼令人叫好,很能招揽顾客。锅饼的特点是饼厚四五厘米,相当于当今市售锅饼的两个厚;外皮黄褐不焦煳、内瓤细白分层;芝麻散布均匀不易掉落,口感香酥有嚼头;吃到嘴里不粘口牙,越嚼越香甜、吃了还想吃。
  我至今不忘,那时我住的胡同里,天天摆满地排车、双轮推车、扁担箩筐,那是匡山、黄岗村的农民兄弟,每天黎明时刻,推着堆满豆芽的车、肩挑装满面条的箩筐,他们走堤口、过黄屯,穿过宝华街、官扎营……沿街叫卖。之后,不管手里的货是否卖完,都赶到夏大爷的锅饼铺去吃早饭、歇脚。
  夏大爷做锅饼的方法独特,尤其压面工序很有特点,和面之前水、面都先过秤,配比适当。所用面板是一个厚实的墩板。墩板的一侧站人,对面竖立一个和他臀高差不多的牢固木桩,木桩顶部有一个直径十厘米左右的圆孔,压面杖的一端插入此孔。压面杖是一根长约一米、直径六七厘米的坚硬、光滑的木棒。压面时,把和好的面团放在墩板上,压面杖压在面团上,用身体的左(或右)大腿和臀部合力向外下方挤压面杖,面杖擀压面团,同时一只手翻动面团、另一只手握住面杖。每挤压一次,发出像砸蜂窝煤样的声响。干起活来响声不断,很有节奏,老远都能听到。压好的面团柔韧、有弹性。每压好一团面都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久而久之,大腿和臀部磨起茧皮,长期劳作致其弯腰驼背,让人看了很是心疼。
  那时,济南解放不久,居民的生活都很简单。为了喝水、吃饭,大都在自己的住房门外或窗下、墙角等不影响别人的地方,用砖块、泥土砌一个露天灶台,或用破旧搪瓷盆做一个简易炉灶烧水、做饭。每天引柴点火,浓烟滚滚、刺鼻呛眼,雨雪天气更是麻烦。因此附近的居民大都提着暖水瓶到大爷的茶水炉买水喝,收费合理,很受欢迎。
  大爷的老伴因病长年不敢出门,纤弱的身体不禁风寒,无力帮家庭,也无钱雇外工。做饼的活儿由大爷一人承担,其他家务靠两个女儿去做。大爷的大女儿从小到大一天学也没上,天天拉着风箱烧开水。早上买水的人多,忙起来经常吃不上早饭。特制的风箱又高又长,只好站着两手抱着风箱拉杆使劲推拉。到了夏天用水又多,累得她腰酸背痛,浑身浸透汗渍,煤灰、烟熏沾染面容,让人看了很是同情。后来,这位大姐进了识字班,学了文化,当了我们的街道干部。
  解放初期,街道上的自来水供应点少且分布不均,居民吃水要挑着水桶到几十米外甚至更远的供水点买水。为了老、弱、病、残和无力挑水的人家吃水、用水,大爷把大号汽油桶安在地排车上,改装成拉水车,趁大家上班、上学的时间,抽空到供水点交钱装满水,按照约定的日期上门送水。收费合理、从不误事。这件事当时没有人去想、去做,也挣不到几个钱,但它体现了大爷勤劳、质朴、为弱势人群着想的慈善心肠,实属难能可贵、令人敬佩,更是让我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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