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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众不同的娘走了

2014年04月03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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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洪新

　　娘于马年春节的大年初二走了,活了86岁。娘几年前就买好了“老衣裳”,生怕给儿女添麻烦。娘数十年坚持用茶叶水洗头,走的时候还满头大半是黑发。平时每天坚持读书看报,看到有好的文章就剪下来,推荐给年轻人看。除了这些,娘还有很多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那年的一天上午,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我家门口,车上走下来几个陌生人。一进门,一个高个子中年人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小本,自我介绍说他们是市委派来慰问前线轮战将士家属的,问家里有啥困难,组织会尽力帮助解决。那时,家里确实很困难,我们一家人住着三间茅草屋,后墙用柱子顶着,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我想回学校复读,家里连几百块钱的复读费也拿不出。但机会来了,娘却连连说没有困难。临走时,来人又问了一遍,娘还是一口咬定:“没有就是没有!”送走客人后,村里的老支书一个劲地埋怨娘:“你咋说没有困难,墙得倒,屋也得塌,咋就没有困难?”娘只是笑了笑,没有作声。那时,大哥正在老山前线带领部队轮战,后方的亲人自然很担心,娘的隐瞒不报,其实也是想让大哥放心。
　　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文化人”,脑子出奇地好使。小时侯,跟着娘去附近的村子赶集,碰到有卖烟末的,买卖成交后,两个人一个拿笔在本上算,另一个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累得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娘在一旁看着,早就成竹在胸,一口就“哈”出来了。两个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现出不屑的神色,继续低下头算。结果,算了半天,还是娘说的那个钱数,弄得俩人怪不好意思的,一个劲地感慨:“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娘后来说,她只上了一年学,算术成绩相当不错,从来就没错过。只是因为一件小事,被家教甚严的姥爷罚跪,传到学校,同学们都笑话她,娘感到很没面子,从此打死也不上学了。
　　“文革”期间,村里小学招考老师,考卷其实也很简单,就是现场默写100个生字,娘得了满分,高居榜首。结果却出人意料,娘最终婉拒了这个当老师的机会。这件小事,在当时也是轰动乡里的爆炸性新闻。那个吃大锅饭的年代,当个小学老师,跟下地劳动记一样的工分,好多人抢都抢不到手。在娘看来,给学生一瓢水,当老师的得有一筲水,否则教不好这个学。她怕误人子弟,叫老少爷们戳脊梁骨。最后,村里拗不过她,只好另选他人。
　　这就是我的亲娘,与众不同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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