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天堂的爷爷
2014年04月04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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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庆美              

  爷爷去世二十多年了,可每到清明,我都会想起我亲爱的爷爷。
  听母亲说,我小时候,爷爷特别喜欢我。爷爷冬天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揣着我到处跑。那时候天冷,母亲就不让我起床。爷爷说,让孩子起来吧,揣我怀里就不冷了。爷爷说着就解开衣扣,露出热乎乎的胸膛。我与爷爷脸对着脸,胸贴着胸,两只小手分别放在爷爷的胳肢窝里。爷爷用棉衣一层层把我裹好,让母亲用绳子把我和他扎在一起。我让爷爷的肚子鼓起个大包,爷爷像个袋鼠一样揣着我,满村转悠。母亲说,那时候我还不会说话,但只要一看见爷爷,可精神了,等爷爷一揣上我,高兴得我头乱转,眼都不够使了。 
  等我会跑了,会说话了,会了许多许多本事的时候,爷爷的笑脸就深深地印在了我脑海里。爷爷下地干活,总是带上我。母亲怕我妨碍爷爷干活,爷爷说愿带着我,还能帮着他干活。那时候,爷爷总是将我放在箩筐里,背肩上。我站在箩筐里,搂着爷爷的脖子,我的眼睛能看好远,总是兴奋地对爷爷说:“爷爷,你看;爷爷,你看……”爷爷就哈哈地笑,走得更快了。那时候,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能帮爷爷干活,我只记得,当爷爷擦着汗,看着满地跑着拾草的我,笑得跟花儿一样。
  我上学了,得了许多奖状,爷爷这时候最喜欢坐堂屋里,望着满墙的奖状乐。爷爷还喜欢听我念书。傍晚,做了一天农活的爷爷,总是希望我念书给他听。当我抑扬顿挫的童音响起,爷爷的神情无比虔诚而肃穆。爷爷不识字,但爷爷是个对知识无比尊重的人,在爷爷眼里,我就是知识的化身。而爷爷却在我面前沉默了许多,再也不给我讲他遇见鬼的故事了。
  我上中学了,住校,一周回家一次,一周见爷爷一次,爷爷的头发与胡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白了。高中三年,我一月回家一次,一月见爷爷一次,爷爷的头发与胡子更白了,另一明显变化是,爷爷的腰身变驼了。
  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上大学了,一年回家一次,一年见爷爷一次,爷爷更老了,牙没了,头发也掉没了,爷爷的话,也更少了。但我从爷爷看我的谦卑的眼神里分明感受到,爷爷有许多话要说,只是,我没有时间倾听。我没有想到,那就是我见爷爷的最后一面,现在,我想听爷爷说话,已是不能。爷爷,已经去了他的天堂。
  想来,爷爷在世的时候,喜欢揣我,喜欢背我,喜欢看我奖状,喜欢听我念书,爷爷那满足快乐的神情说明,我就是爷爷的天堂啊。只是,我并没有让爷爷享受到天堂般的幸福,就连爷爷走的时候,我都没能送他最后一程。时至清明,我不能给爷爷上坟,唯有遥望家乡,对天堂里的爷爷说:爷爷,愿您在天堂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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