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粥的姑娘
2014年04月16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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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柏生
  公交站牌边的副道上,七八个早点摊排成两列,显得有些拥挤。
  那个卖粥的姑娘着红色外套,戴个白口罩,两只眼睛很亮。不像别的摊主,她从不叫卖,但她的摊位前总排着人,因为那个摊位总是干干净净的。
  作为一个食客,我懂得她的优势。她是个年轻姑娘,干净水灵,虽然戴口罩看不清脸,但能感觉出她是个美女。
  每天挤公交,肚子叫饿,我都去买她的粥。她的各种粥桶规矩地放着,纸杯、吸管和小方便袋也井然有序,拿起来顺手。一个纸盒里装着零钱。谁来买粥,自己往盒里投钱找零,她盛粥装杯。
  每次我朝纸盒里放进一块五毛钱,同时说一声:来杯八宝粥。姑娘手脚利索,一杯粥装好了,她不忘问一句,放不放糖?我说,放,放多点,姑娘就会加上一大勺白糖。我接过粥,如果要等的公交车还没到,我就在她摊位旁喝起来。
  一来二去,我们便认识了,而且相互间有了默契。现在只要我朝她摊位前一站,嘴巴不用动,朝纸盒里放完钱,她的加糖八宝粥就递了过来。
  出现过两次插曲。一次是我摸口袋时发现钱包落家里了,转身想走。姑娘叫住我,递过来一杯粥。我推着说,“这怎么好意思。”她说,“你要是拒绝,我才不好意思呢。”我接过热乎乎的粥,心里也暖暖的。另一次是我晚到了几分钟,她的八宝粥卖完了。她说,“真不好意思,以后我记住给你留一杯。”我说,“这不怨你,我这毛病以后得改,不能光喝八宝粥。”她捂着嘴笑了起来,身子一颤一颤的。我也笑起来,这姑娘真有意思,口罩都捂住嘴了,还用手捂啥!
  姑娘并不是说说就算了。第二天,我看见她的电动三轮车上多了几把热水瓶,上面贴着各种粥的名字。她说,“每样粥我都预备了,以后你们来晚了也有粥喝。”我说,“要是卖不完,不就浪费了吗?”她说,“浪费了也得备着,你们这么照顾我的生意!上班族真不容易啊,大清早红着眼打哈欠挤公交。”
  我说,“你更不易,这些粥得早起多长时间才能熬好!”她唉了一声,说,“都是为了生活!”
  是啊,为了生活。
  又到了年根,等车的人明显地少了,好多人已回家。我还得挤公交按时上下班。都腊月二十八了,她还在卖粥。我边喝着粥边问,“咋还不回去过年?没买着票?”她说,“票提前买好了,明天就走。”我问,“怎么不提前点呢?两天也挣不了几个钱。”她笑了笑说,“倒不是为挣这几天钱,我要是早走了,你们上哪里买粥啊!”我扭头一看,这才发现早点摊只剩下她和一位老大妈了。
  腊月二十九那天,姑娘没有出摊。我只能空腹,肚子朝我咕咕地表示抗议。
  正月初八上班,一大早我去挤公交车,到早点摊时,却没看见她。她是不是不回来了?她家是哪儿的?还好,初九那天,我终于看见她了。她换了一件粉红色的新外套,口罩很白,两眼闪得更明亮了。我快步走到她的摊位前,大声道:“给我来杯八宝粥,加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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