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庄,我思念的方向
2014年04月24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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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成娟 
  从那个地方返回济南已经两周,而我心里,那一股子气啊,依然,还是工作在琐碎里,扯着我的心肺,把我扯回那个地方。就想,天下所有的文章,最初的来源,都是这一股气吧,因为意难平,因为有牵念,所以要形成文字,所以,荡气回肠。
  那个地方,叫夏庄。
  返回济南的第一个周末,偶然看电视,中央二套正在重播《闯关东》,正是最后两集,播到朱家人在茫茫白雪中继续漂泊……我的眼泪流下来,给《闯关东》的文学编辑、山东影视集团的李九红打电话,我说,让我流泪的影视剧,只有《闯关东》,再就是《沂蒙》。她说,你身上是有一些大的东西的,就是家国情怀。我说是的。你也是。
  2009年冬天,12月底,大学食堂的电视每天中午播放电视剧《沂蒙》,正是期末考试期间,同学无人注意这个电视剧,只有我,每天中午想办法坐在那冰冷的橙黄凳子上。有一次,是外国文学考试,我提前交卷跑出来,就为了多看一会儿这个电视——看悬挂在柱子上的电视,那穿着大襟褂子的沂蒙妇女,那土屋,那破损的炕席,那炮火连天的岁月,也是眼泪忍不住。为什么?我也这样问过自己。
  五年后的这个春天,在夏庄,在它的“本色”老党员纪念馆里,我知晓了答案。这就是,我的来历。我就是这个地方的孩子。那些穿着布衣吃着地瓜上战场的人,就是我的爷爷,我的乡亲,我就是他们。我的爷爷是建国前老党员,他的六个兄弟中有四个参军,有一个死在日本人的枪下。我的外公也是建国前老党员,建国后在夏庄镇政府工作多年,我从小在草垛边读红楼的同时,也在他那里读到了全部的毛泽东诗词与选集,我在读小学时就为爷爷读每期的《支部生活》,这是我生命里的红色基因,精神的密码。
  是的,我就是夏庄的一个村姑。就是那个在秋天下雨的夜晚和大人一起去捡拾地瓜干的孩子,那个草筐里偷放一本史记所以拔草不多被打的孩子,那个终其一生寻找一个家园一个院落而无所得的笨姑娘。
  关于来历,关于自己的出处,那片红色的土地,那片古老的土地,它的历史,它的光荣,它的今天,其实是走得越远,才能看得越清晰。对莒县,对夏庄的认识,就是如此。
  2014年3月27日,自济南去夏庄,京沪路上堵车三个半小时,疲惫不堪,无处可逃。终于到目的地已经是下午四点,在夏庄党委,一杯绿茶,甘霖一般缓解了我的疲惫。戴着眼镜、温文的邓兵书记第一句就是:累吧?到家了,好好休息几天。
  到家了!
  自16岁离开这里,这是第一次,我有了被接纳的感觉,有了比血缘意义上的家更温暖踏实的感觉。
  夜宿浮来青茶园。浮来青茶,曾获中国国际农业博览会金奖,中国国际茶博览会名茶金奖。这片400多亩的茶园,前身是临沂地区茶叶研究试验站,建于1978年6月,是长江以北惟一的茶叶研究机构。至少于我,它是最好的茶。3月27日喝到的那杯浮来青,芬芳一生。
  这是建在广阔茶田中的建筑,是独立的一栋栋小别墅。早晨在鸟鸣中醒来,打开窗户,新鲜空气四面八方涌进,触目皆绿,不思归矣。月明之夜,临窗读书,何等幸福!
  夏庄党委委员胡顺娟,我称她为胡老师,因为初中时她差一点就教到我,她是那个时候少有的大学生,她热爱学习,在孩子八个月时离家读大学,其间甘苦,不为人知,让人敬佩。时代再怎么光怪陆离,我始终还是相信,求知,求真,求美,是人应有之义。
  一座院子,在高处,干爽、明亮,阳光照耀到每一个角落,是平房。这个院子,是夏庄镇敬老院,每个房间设施齐全,老人们安详宁静。每排房子间有足够的距离,保证良好的采光,有菜园,有猪圈,有豆腐坊,这小型的桃源。韭菜正是当季,陶诗中,我最最喜欢的一句就是“欢然酌春酒,摘我园中蔬”。在春天的早晨,去我的园里摘新鲜的蔬菜,喝刚酿出的新醅,这是多么纯粹的欢乐啊!我总是无端地以为,他摘的一定是韭菜,夜雨剪春韭嘛,春初新韭,最是清甜清新。真的,这里的韭菜,真的是有清甜的感觉。或者,是我移情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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