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早年拉风匣
2014年07月15日  来源:齐鲁晚报
【PDF版】
     周子元

  告别风匣已有三十多年了,每每想起那些年做饭拉风匣的情景,心情便很不平静,似乎有些相伴多年的怀念,更多的却是说不尽的感慨。
  记得从我上小学以后,家里做饭时拉风匣的活儿就落在了我的身上,那时姐姐要干活挣钱忙不过来,妹妹年龄还小,我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理应承担起这个重体力活儿。每天到了该做饭的时候,我就得先备好引火柴草,调和好箱子里的煤。等母亲把锅里的饭打点好了,我便坐在锅台前的小板凳上,点燃了引火草,一手拉风匣,一手往锅底下填煤,风匣便呱嗒呱嗒地响个不停,听起来似乎还挺有节奏的。当锅盖边开始往外冒气了,拉风匣的节奏便可稍稍放慢一点了。如果遇上母亲烀片片,会格外紧张忙活些,锅里的水烧不开,锅边不热,刚贴上去的片片便会往下滑,母亲只好把面糊挖出来,等锅烧热了再重贴,很麻烦。心急火燎的我,用上全身的劲儿拉着,盼着锅边快点热起来。母亲见我累得那个样子,也不忍心硬催我,只是默默地等候着,有时也帮我拉两下。天天要吃饭,天天都要和风匣打交道,慢慢地也就习以为常了。尤其是冬天,家家睡的都是土炕,全靠做饭来热热炕,多烧点火,炕就更热乎点,这样拉风匣的时间更多了,劳动量当然也随之加大了。唯有年除夕那天晚上,说是先辈们的灵位都被请来家了,不得拉风匣惊动他们,煮饺子只能用易燃的松柴、柏萝,两只胳膊可以休息休息了。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成家立业独立生活之后,家家户户还是要靠拉风匣做饭,老伴负责锅里的事,我仍然干着拉风匣烧火的老本行,一天三顿饭,顿顿饭都能听到风匣声。那时的煤炭跟其他生活用品一样,实行按月计划供应,如果遇上煤店里供应的是优质煤,烧起来火苗就旺,火力也硬,既省力,又省时,很快就把锅烧开了。如果遇上卖的是劣质煤,那就麻烦大了,它不仅不耐烧,火力弱,废渣还多,往锅底下填煤的频率也高,格外费力。火力不旺,锅开得就慢,等到锅拉开了,两只胳膊也累得又酸又麻。为了平时做饭少费点劲,买煤时常常要跑好几个煤店寻好煤,一旦发现了,即使是个离家偏远的煤店,也要想法把它买回来,多花点运费也情愿。
  风匣是每家每户都要使用的做饭工具,它的广泛使用,必然推动风匣维修这个行业的兴隆,那时候经常有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维修工像锯锅工一样,沿街吆呼着。他们大都来自郊区农村,手艺比较娴熟,主要修理项目是风匣里的移动板边上的鸡毛,由于长时间的拉动磨损需要补充鸡毛,以增加风力。两根拉杆如果磨细了,也需要换新的。只要师傅一坐下,就闲不着,修完这家的,那家又送来了,一干就是一上午,中午简单地吃点饭,歇一会还要继续干,收入当然也很可观。
  大约是到了八十年代初,有些人家开始用小型鼓风机替代风匣做饭了,这种被俗称“风鼓子”的小家电很快被人们喜欢上了,我也想法托人买了一个,虽然仍然需要随时往锅底填煤和往外掏废渣,身上却明显地轻快很多。
  1986年我和邻居们一样,躲迁之后追上了楼房,发现不少人家又升级换代,废弃了原先的土锅灶,用上了罐装液化气。据说那都是通过“关系”才能买得到的,一般人是可望不可即,只能忘“气”兴叹。随着城市的发展,不久就开始实行液化气定时按计划供应,还需要自己去西郊煤气公司买回来,尽管搬运很费劲,还得俭省着用,却也比拉风匣和用风鼓子又进了一大步。这种状况延续到九十年代初,我们这一带的居民终于彻底摆脱了繁重的体力劳动,用上了管道煤气,后又改为更加环保安全的天然气。

  本稿件所含文字、图片和音视频资料,版权均属齐鲁晚报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齐鲁晚报多媒体数字版
按日期查阅
© 版权所有 齐鲁晚报
华光照排公司 提供技术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