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门前的大水缸 
2014年08月07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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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磊

  天气渐渐热了,而关于高考的信息也日渐升温。每天翻开报纸,看到一篇篇高中生的热议,心里就会有一种隐隐的羡慕,淡淡的感慨,甚至莫名的嫉妒。因为我想起了二十年前我们的高中,想起我们那时沉重却安静的高考;想起了二十年前我们的高中食堂里四两的馒头、一毛钱的大菜;想起了教室门前的大水缸。
  我的高中在莱州六中(掖县六中),虽说是一所坐落在乡镇的中学,但也是一所校风严谨、教学质量很好的高中。在当时大学招生很少的年代,六中每年都会有近十多个学生被重点大学录取,数目很是可观。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县乡经济刚刚搞活,客观地讲,莱州六中的硬件条件当时和其他乡镇高中一样,普通到有些简陋。没有暖气,学生们睡上下两层木板架起的大通铺,一个大房间睡二三十人,大家自带被褥,所属“领地”也就是褥子的大小,冬天冷的时候,几个要好的女同学就会“合铺”——钻到一个被窝里,把剩下的被子都盖上取暖。因为挨得很近,有磨牙的、说梦话的,就像在耳边一样;遇到睡觉不老实的,拎胳膊甩腿常常会把旁边的同学打醒,翻过身大家都接着睡。那时乡镇还没有自来水,学校自己打的井,只有食堂锅炉有热水,然后学生宿舍前安了几个水龙头,每天早晚盥洗都排队抢水,所以宿舍门前记忆里一年四季是湿漉漉的,“连累”得宿舍也是阴潮阴潮的。
  但,这些似乎并不是我们聚会时回忆的要点,因为我们理解成那个时代乡村中学的共性之处。而我们如今仍津津乐道的却是高中三年如何吃饭的问题,不是温饱的问题,而是具有时代烙印的吃饭方式。
  那时的食堂没有打饭的窗口,食堂很狭小,做饭的师傅也不多。所以,我们的一天三顿饭,每个班都要先从食堂领回来,再到班里分,不管是馒头,还是热菜、稀饭。四量一个的馒头,女生一般会合伙订一个馒头,然后两个人掰开,掰得时候很仔细,小心翼翼,不能多也不能少,要恰到好处的公平;分菜则是在教室外面的空地上,菜都盛在一个大铁桶里,同学们的菜盆则围着铁桶一圈一圈摆好,负责分菜的一人一勺,在众多双眼睛的监督下,力求平均,直到最后一片菜叶。吃完后的洗涮才会提到那口水缸。也许学校是为了节省学生们的时间,也许是自来水设施达不到,总之,结果是学校给每个教室门前放了一口大水缸,值日生的一项任务是每天抬水把水缸注满。而我们一年四季洗碗则用水缸里的水,稀饭的渣渣沉淀在缸底,时间久了都是厚厚的一层,大家相互都不嫌弃;特别是冬天,大家穿着厚厚的棉衣,冻得咝咝哈哈,端着饭盆走出教室,来到水缸前,先要用旁边的木棍使劲把结冰敲破,敲出一个能伸进碗的小洞,然后大家都从洞里掏水来洗碗。那时也没有消毒的概念,所谓的洗碗也只是冲一冲上面的饭渣,所以,即使是如此的境况也极少有抱怨的。
  如今,我们常常会在聚会时回忆高中时各种趣事,常常会感慨那时水缸洗碗的方式,常常会感慨缸底积淀的厚厚的饭渣和菜叶,常常会感慨带着冰渣的刺骨的水,因为我们在很多记述那个时代的电影小说里没有看到类似的情节,就以为,那只是属于我们莱州六中的历史罢,心底偷偷地自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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