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厚所街的煎饼铺
2014年08月12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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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黔
  我曾写过几段有关宽厚所街的旧事,其实对我来说,这里应该有一万个故事可写,因为这条老街,曾承载着我几乎整个青春年少的时光,又加之耳闻目染街和人的历史往事……
  街的东首,三曲巷出口路南,有一个李家煎饼铺。济南府名吃“糖酥煎饼”,源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初王姓先生首创,一直流传至今,如今是要去“一大食品店”才能买到的,在较远的清贫年代,寻常人家只能偶尔买之,香香嘴而已。而李家的煎饼铺则是面对大众的家常煎饼,拿点加工费而已。
  上世纪六十年代,买粮是要粮本的,且有计划限量,而白面粉只占月供应的百分之三十。把粗粮摊成煎饼,那可是粗食细作呀。在国家十分困难的日子里,毛主席都不吃红烧肉了,勒紧腰带还苏联的钱,后又值“文革”年代,黎民百姓能填饱肚子已是万幸。
  回忆往昔有痛苦,也有欢乐,人生如斯,李家煎饼铺从民国开到新中国成立,据邻居的老人说,那条街上的名门大户、庶民百姓,还有声名赫赫的张春桥,以及曾在该街栖息过的书法大家欧阳先生都品尝过李家的煎饼。
  吾成年后,常常在想,人生的痛苦太沉重,就像一个伤疤,即使好了,每当触摸时,总会刻骨铭心地痛着,而欢乐则是瞬间的感觉,就像憋着一泡尿,顷刻泄去是那么痛快……
  该街袁家大院的对面冲着煎饼铺,袁家武子与该铺的长子广生乃发小,我与武子是同学,一来二去,便与广生也厮混熟了。
  煎饼铺,其门头是过道,穿过店面便是院内了,几间老旧的青砖瓦房,大可遮挡风雨,广生的父亲个头很高但佝偻着背,其母却秀丽非常,观他兄妹五人,尤其是三个妹子,虽年少,但眉清目秀,轮廓分明,都是美女坯子。
  隐听邻居说,“广生母亲身世大有来头,其家族乃天津败落大户人家的千金”,还有人讲:“她家道破落后曾沦为青楼名媛”。
  姑且不论这些似是而非的街谈巷议、闲言碎语了,在我少时的心里,广生的母亲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煎饼西施”。
  在铺里,拉着风箱,催旺炉火,在直径约半米有余的凸状铁锅上,放上棒子面的糊糊,用竹质的T形筢子,慢慢将面糊摊匀,香飘四溢,一张张煎饼便出锅了。
  煎饼饱浸着黑虎泉的水,在南部山区拂来的风里,把味道沁入人们的胃里、心底……
  冬去春来,周围的百姓,自备粗粮,络绎不绝地排着队,享受着淡淡生活里的时光。
  殷实之家,用韭菜炒鸡蛋卷在煎饼里,清贫之家用香油拌过的辣椒老疙瘩咸菜卷煎饼,也有另一番爽口的滋味……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缘于我与广生的友情,我家吃煎饼是不用排队的,放学后,把棒子面往他家一放,即可拿上一摞热煎饼而去。
  岁月无情,那条老街消失了,煎饼铺没有了。邻里百姓也各奔东西,昔日的往事,只能在记忆里回荡。
  据说,广生家也远行了,好像他的二弟很有出息,携全家去了美国,但没有把摊煎饼的绝活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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