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条英机,最“没范儿”的法西斯恶魔
2014年09月06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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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1日这一天,总有许多奇怪的事情发生。1945年的这一天,行将就木的旧日本帝国就在美国人面前狠狠跌了一次面儿。
日本向来是最讲死相的国家,剖腹自杀割几刀、倒下时朝什么方向都有严格规定。然而在这一天,当美国占领军的克劳斯中校奉命去逮捕祸首东条英机时,他们见证了旧日本帝国一次很“没范儿”的自杀未遂。
据克劳斯后来回忆,当天他们来到东条家时,先是看到从二楼书房的窗前冒出一张因惊吓而扭曲的面孔,随后听到了一声枪响。意识到东条英机畏罪自杀的美军官兵冲进书房一看,发现一个瘦弱的小老头正疼得满地打滚——不善玩枪的东条在慌乱之中朝自己心脏开枪,却打偏了位置。美国士兵赶紧为其提供紧急抢救,而在抢救过程中,克劳斯听到他手下的一个军士长咕噜了一句:“大将怎么就这德行,搞错了吧?”美国大兵惊奇之余,失望之情是溢于言表的。
美国人的失望挺好理解,想想你无论是看电影还是打游戏,最后出场的大BOSS虽然罪大恶极,但一般都举止从容、修养不凡,这恐怕不是简单的艺术夸张,那些大BOSS作为恶势力的总后台,沉稳镇定是必备素质,头脑复杂也是必不可少。而这些素质在连死都不会的东条英机身上似乎都不具备,东条在这方面的表现,连日本右翼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当今的日本极右翼头子石原慎太郎就曾在《产经新闻》上公然批判东条英机,认为东条没有死的勇气,自杀未遂不过是在作秀:“柯尔特22(东条自杀时使用的手枪,以威力小著称)打胸脯会死人?趁早把东条移出靖国神社。”
事实上,了解东条英机一生的行迹,会发现这人还真就是个很没“大BOSS范儿”的人,策划九一八事变的日本陆军“天才”石原莞尔就曾公然嘲笑东条英机为“上等兵”,说其论才智充其量只能管三挺机枪加一个小队的士兵,“多了就数不过来了”。这一评价是否中肯也许存疑,但东条英机之僵化和死板在日本陆军中却是人所共知的,此人无论走到哪儿都是笔记本不离身,开会时轮不到其发言就闷头做笔记,轮到其发言就站起来按着笔记照本宣科。想想与他齐名的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在面对公众演讲时煽动力爆棚的场景,死板乏味的东条英机竟然能与这两位“演讲大师”齐名,的确让人疑心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然而,历史的诡谲在于,东条英机之所以能成为日本法西斯的头号人物,还真就有赖于他的“照本宣科”。1941年7月,执政的日本首相近卫文麿最后一次召开内阁会议,当时美国已经因日本侵略中国而掐断了对日本的石油和钢铁供应,摆在日本决策层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立刻停止战争,要么对美国宣战。这个时候,但凡有一点自主思考能力的人就该悬崖勒马了,然而“为图存而战”当时在日本却又是“政治正确”的主旋律,所有人都没有胆量去碰这个红线,内阁会议一度冷场。在这个时候,只见时任陆军大臣的东条英机突然站起来,掏出小本开始念,说“皇国至此已无退路,陆军已下定决心奋战到底”云云。后来日本人自己考证说,东条英机的这段发言应该不是基于当天的会议作出的决断,而是他的那帮参谋事先为其准备好的讲稿。然而东条习惯性地照本宣科,却让一心想从烂摊子中抽身的近卫文麿找到了“顶缸者”:既然东条大将如此“忠勇”,那你就来主持大局吧。于是近卫文麿在几天后提出内阁总辞职,东条英机荣登首相之位,太平洋战争的序幕从此拉开。
“东条上等兵”在照本宣科中决定了日本的灭亡,这似乎是历史与日本开的一个残酷的玩笑。然而,这个玩笑却又蕴含着某种必然,二战前的日本,虽然缺乏希特勒那样的法西斯总头目,但却充满了法西斯必不可少的一种氛围——强硬地压制与主流意见不合的声音,只允许极端民族主义将它的调门越拉越高。这样的一个情景,让尚能独立思考者最终只有闭嘴一条路,于是国家的走向、民族的兴衰,最终只能由只会死搬教条的“东条英机们”去主导。人类的历史上,这样的故事,其实并非只此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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