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针线活
2014年09月25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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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子元

  记得小时候家里挺穷,平时很少穿件新衣服,穿的经常是别人穿过的“二手货”。一件衣服往往一穿就是好几年,脏了,母亲给洗了再穿;破了,母亲会找块颜色相近的旧布头补补后照样穿;衣服的颜色退得“花达”太难看,母亲便去店铺买点染料来家染染,染好了像“新”的一样继续穿;如果嫌小了,母亲会想个“偏方”在袖口和衣襟底部接上一块,或者传给身下的弟妹们接着穿。即使衣服补得补丁摞补丁没法再补了,母亲也舍不得丢弃,留着当“铺衬”打褙子做鞋用。在过惯了穷日子的母亲眼里,可以说没有用不上的东西,这正验证了那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俗语。大凡只有到了每年过春节的时候,母亲才尽力为孩子们做件新的,让我们能高高兴兴地过个大年,穿着去给亲友们拜年,也觉得体面些。
  那时候,普通市民都穿人工纳制的布底鞋,做这种鞋,得先搓麻绳和打褙子,这是两样相当费工出力的活儿。搓麻绳时,母亲先把浸泡的麻皮握在手里捻来捻去,再放到自己的的腿上搓,然后在吊着的绳车上转悠一阵子,一根麻绳就算搓成了。这样一根接一根地搓,直到够纳一双鞋底用的为止。打褙子的工序要比搓麻绳多些,先把浆糊打得稀稠适中,打好后放在小盆里凉着备用。接着把面板或长方形木板放在炕沿上,一边往板上刷浆糊,一边把大小不一样的“铺衬”粘贴上去,一层压一层,每层都要对接得匀整无缝隙,一般贴四五层即可。放到透风朝阳的地方晾晒,干透后慢慢地揭下来,压在炕席底下,别潮了,等纳鞋底时取出来用。
  在我幼年时期的印象中,纳鞋底是母亲最为劳累的针线活,只见她把量好的尺码底样放在褙子上,仔细地剪裁下来。从针线笸箩里取出顶针戴在手指上,紧握着锥子在鞋底上用力地扎出孔眼。再用串上麻绳的大杠子针,顺着孔眼一针针地纳,那鞋底被纳得密密麻麻却有序成行,干这活儿,顶针是不可或缺的工具。此时此刻,目睹着母亲额头上渗出的滴滴汗珠,眼瞅着母亲手臂酸痛的样子,我可怜妈妈太劳累了,恨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可母亲却从无怨言,总是默默地为我们忙活。等到母亲费事把力地把鞋帮绱上,一双崭新、轻便的布底鞋才总算做成了。
  袜子穿破了也不能轻易扔掉,得先由母亲给补补继续穿,等穿得实在不行了,才能换双新的。当时每家每户都备有大人和孩子用的袜子板,补的时候把袜子撑在板上,根据破损情况,或补个满底,或打个前后掌,尽管袜子穿鞋里面不显眼,可母亲也总是选好的旧布料,一针一线缝补得牢牢靠靠,绝不马虎凑合。她知道,袜子补得匀称、平整,穿在脚上才会舒服不受气,到熟人家里脱鞋上炕,也不会感觉尴尬为难。
  如今,生活条件越来越优裕,不用再受母亲当年那份劳累了,可我还是常常跟儿孙们说,我们“别留下伤疤忘了痛”,即便日子过好了,也得注意勤俭节省,要把钱花在最需要花的地方,绝不可无为地耗损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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