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电影往事
2014年09月25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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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磊
 
  小时候放了学,每逢周末,我家附近的工人俱乐部是我最喜欢的去处。那时候是上世纪80年代,所谓的工人俱乐部实际上是一个小电影院,内有一排排的长条座椅,空中还悬着几个大吊扇,吱吱扭扭转。票房外面有一组铁栏杆,方便人们排队购票,我和同学们最爱把着栏杆当单杠,晃晃悠悠地玩。
  透过小小的售票窗口,每当有人递进几毛钱,就会有人递出一两张电影票。这票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用蜡纸刻板把日期与座号印在薄薄的纸上,纸的颜色换来换去,黄色、绿色、蓝色、红色都有,就是不曾记得有过白色。在我的印象里,从票房里伸出的那只手总是那么的小巧纤细,坐在里面的那个女人,想必也一定很端庄美丽吧。
  那年头比较流行全家人一起看电影,扶老携幼,拖家带口的,意义似乎超出了看电影本身,倒更像是一个欢快的节日。粗略回想了一下,我在奶奶及爸爸带领下看过的电影便有几十部,最早的似乎是《画皮》,当时我被吓哭了,家人当场决定让我睡觉,电影演完再带我回家;其余的还有《神秘的大佛》《少林寺》《南拳王》《南北少林》、《少林小子》《忍无可忍》《鹰爪铁布衫》《大刀王五》《东陵盗宝》等等。现在想一想,电影院还是经常去,可到底多久没有带着父母爷爷奶奶一起去看场电影了呢?如果选择一部他们喜欢的电影,全家人还像多年前那样一起去看,会不会让他们重温内心的温凉美好?
  后来,青春加速了脚步,我们慢慢长大,更加愿意独自去影院,只可惜那时囊中羞涩,唯有逃票。而逃票的方式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浑水摸鱼,守在检票口,等到有成年观众前来检票入场,则轻轻扯住其衣服后襟,冒充人家的孩子混进去。现在想来,恐怕检票者以及被蹭票者都心知肚明吧,只是大家都不太较真儿而已,真该感谢他们,让我们白看了那么多场电影;第二种方式目前还没有太合适的成语概括,就是直接从洗手间的窗栏杆往里硬爬。干过这事的人都知道,那栏杆的空隙别管多小,只要头能过去,身体就过得去,这可都是血泪斑斑的经验啊。谁让咱不是学美术的,不会像张艺谋他们画票蒙混过关呢?
  坐到电影院里,四周黑漆漆的,由于长年不开窗的缘故,空气中隐隐有股发霉的味道;未遮严实的幕布缝隙处,不经意间常会透进几束光来,灰尘在其中翻滚涌动,鲜活如有生命;我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电影开场前的那道铃声,铃声响起,好戏开演。很多年过去了,看电影已成为我生活中最大的爱好,很多年少时的往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唯独与电影有关的那些记忆,却始终浮沉在我的脑海不离不弃。
  我上高中的时候离家远,住校。有一次一个多月没回家了,我骑着大金鹿蹬了24里地回到家,又累又饿。奶奶给我盛饭,随口告诉我,俱乐部拆了。我一听,顾不上吃饭,满头大汗往那里跑。我再也没有看到我的那个老朋友,那儿变成了一片白花花的空地。大太阳底下,有人扛着一条排椅,颤颤巍巍从我面前走过。根据椅子背面印的排号看,那是第9排,大约有十几个座位。那个荒诞的场景,至今我还时常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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