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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渤宁
手机不能带进工作区,下午出来吃饭,有一个未接电话。是朋友老程的,他爱人前几天刚刚做完手术,现在住在肿瘤医院。
赶紧回拨过去。他的声音满是激动、欣喜,说话也结结巴巴。他告诉我切片病检是良性,他还特别说,得知这一结果首先就想到告诉我。他说,感谢感谢,过几天回来请你吃饭。
前几天得知他老婆生病,我专程去看望。他很沮丧,一直自责,说自己没用,我就想起两年前妻子住院时我们一家遭受的种种绝望、痛苦。妻子手术后,快检是良性,我大喜,赶紧一一通知亲友,以免他们太过担忧。但三天后,医生郑重地找我去看正式病检结果,我顿时泪流满面,感到天昏地暗……
两年前,先是妻子检查出肿瘤,接着是儿子受伤,后来是父亲差点失明,而一些人对我无端的诋毁陷害侮辱也乘隙接踵而至,给人一种“墙倒众人推”的绝境之感。每一次“灾难”来临,我都觉得自己快要垮掉,没有力量和勇气去面对。
但是,妻子到底动了手术,经受了严酷的化疗；儿子的伤万幸在我们无力兼顾时自己长好,本来当地的医生不敢接,说了好话,签了皮肤坏死与医院无关的字医生才敢缝合；而父亲的眼睛,不过是花费了许多钱,好歹手术成功,差不多恢复了视力。我们到底活下来,熬过来,仿佛还额外多了一种冷眼观世、笑看人生的精神劲儿——而这,是从前每每习惯耽溺于风花雪月的我所不具备的。
所以,那天去看老程,只是告诉他要勇敢,要乐观,要始终坚强。果然,虽然祸不单行,但终究祸有余地:他妻子虽然做了一个很大的手术,但到底结果是良性的,而这,对于不幸住进肿瘤医院的人来说,该是多大的喜庆和侥幸?说是死里逃生不为过啊。
人身肉做,心似弹簧,所以,再大的苦难,哪怕是灭顶之灾,若以坚忍顽强的心待之,终究还是有可以从容面对的空间和退路。所以,祸患虽然可怖可怕,却终究还有余地。
祸有余地,我一边真诚祝贺他,以过来人的经验嘱咐他注意一些护理细节,一边平静地回味这四个字。不觉抬头,那日的天空,恰逢雨过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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