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11月,八路军一一五师一旅二团曾与日军发生一场惨烈战斗
马鞍山上祭忠魂
2014年11月27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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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令峻     
  对位于淄博市淄川区东部的马鞍山,我敬仰已久。这敬仰,主要是因为1942年11月在那里发生的一场惨烈战斗。日寇使用大炮和轻重机枪向山上进行强攻,还出动了几架飞机狂轰滥炸。守山军民30人众志成城,用步枪石块与敌人浴血苦战,坚持两天一夜,共击毙击伤日伪军200多人。
  守山军民30人以一当十
  1942年,马鞍山上隐蔽着八路军一一五师一旅二团副团长王凤麟(时年30岁,而且因负伤截肢只有一条腿)和他带的一个班、鲁中区联办民政处副处长谭克平、公安局一股股长董恒德,还有四县联办主任冯毅之的父亲冯旭臣、妹妹冯文秀、妻子孙玉兰和三个女儿等,共30多人。只有几支步枪和不多的弹药。1942年11月9日,千余名日伪军封锁了山下的主要路口,对马鞍山实施了铁桶式的包围。第二天,日寇使用大炮和轻重机枪向山上进行强攻,还出动了几架飞机狂轰滥炸。守山军民众志成城,用步枪石块与敌人浴血苦战,坚持两天一夜,共击毙击伤日伪军200多人。连敌师团参谋长山田大佐也被王凤麟用狙击步枪击毙。后终因敌众我寡,弹尽粮绝,山头失守,王凤麟等27人壮烈牺牲。王凤麟是胸部受重伤后用手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自尽的。其中,冯家老少三代六口为国捐躯。
  冯毅之是青州长秋村人,1930年参加左联,任北平左联领导小组组织委员、部长。1937年参加八路军,后任四支队营长,益都县大队长、县长。全国解放后任华东局文艺科长、山东中央分局文艺处长、山东省文化局副局长兼党组书记、省文联副主席兼党组书记。“文化大革命”中遭受打击迫害五年多。“文革”中的1968年4月3日,他在青州长秋村“避难”期间,还与一位乡亲王西连骑自行车30多华里到马鞍山察看。“文革”结束后,他担任过山东艺术学院院长。2003年高龄95岁去世,在青州安葬,碑上仅五个大字——“作家冯毅之”。
石崖上刻有冯毅之题字“碧血千秋”
  初冬的11月,笔者来到淄川。出城30多里,来到了波光闪闪的太河水库边上,再沿水库向东,只见前方出现了一片起伏连绵的高山,其中那座两头翘起中间凹下去呈马鞍形的山头,就是马鞍山。
  抗战时期,马鞍山是沂蒙山抗日根据地通往渤海区、胶东区的交通要道,敌我双方在此展开过多次争夺。1942年秋,日伪军纠集5万兵力,对鲁中区实行拉网合围式的大扫荡。马鞍山地区的我主力部队为粉碎敌人合围暂时撤离。但由于山势险要,易守难攻,这里仍是我军的“小后方”,30多名伤病员和一些群众陆续被安置在了山上。
  车在山下停住,仰头去看,那山更显陡峭险峻。当年,这里的山路肯定是羊肠小道。八路军战士和群众躲在这么偏僻险要的大山中,如果没有汉奸和叛徒的带路,不熟悉山势地形的日本鬼子肯定是找不到这里来的。
  按常理,一方面山上并无我军主力,另一方面马鞍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敌人不会不惜代价发动大规模进攻。但在日寇的扫荡中,一个急于立功的汉奸向敌人讨好报告说,山上有我军的指挥部,还有兵工厂等军事设施,藏了好多部队。正因找不到我军主力而心急火燎的敌人,才发动了这场疯狂的进攻。
  来到山峰下,见一块高高的石崖上刻有冯毅之题写的“碧血千秋”四个红色大字。转过石崖,见一条几乎直上直下的石阶路悬挂在石壁上。这石阶路,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时,在王凤麟的指挥下,抗日军民在石阶路侧面峭壁上挖了两个仅容一人的小洞,小洞挖成后留一个枪眼,只要敌人爬上来,肯定被击毙。因此,敌人发现以巨大的代价夺得一座空山之后,恼怒得将提供错误情报的汉奸当场给杀掉了。
  往下走了一段路,就见石墙边有一黑色石碑,上刻“烈士殉难处”。石墙下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长满了杂树山草。当时,八路军战士曾用布条拴在冯毅之夫人孙玉兰的身上,她背着一个孩子,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想从悬崖上溜下去脱险,但溜了一阵子,布条却被拉断了。孙玉兰与一个孩子当时牺牲,另一个孩子摔到沟底,哭了半夜。但崖顶上的人无法下去搭救。后来,孩子的哭声渐渐小了,弱了,最后被风声林涛掩没了。
  在一处较平坦的地方,一块石壁下有一盘石碾,让人感到很是亲切。一旁有文字说明:当年八路军战士和群众就在这里用碾轧粮。但日军占领此山后,炸毁了石碾。这石碾是重做的。
“一门忠烈”纪念馆
  再往上走,路边有一个石洞,上写:八路军副团长王凤麟的指挥所。冯毅之先生曾写下了一首诗《悼王凤麟同志》,以寄托自己的哀思与怀念之情。
  登至最高处的峰顶,这是“马鞍”的前头,上边建了一座玉皇庙。庙中无人,只有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等几尊塑像。一旁的文字说明记载,此庙曾被攻上山的日军炸毁,如今的庙是重修的。
  顺“马鞍”凹处的山路,又去看了“马鞍”后头的齐长城兵营。齐兵营残垣的屋框子中有一株枝叶凋零的山楂树,看来岁数不小了。临近烽火台的屋框中还有一株野葡萄,枝条虬曲,看上去也得有七八十岁。是不是八路军战士和冯家的人把它们栽在这里的?它们在这缺水少土的山顶上是怎么活下来的?且长得这般铁枝铜干,真让人钦佩它那顽强的生命力。
  沿小路下山,到了纪念馆。馆门大开,内无一人。馆内也没有多少展品,只一侧有一组冯家6位烈士的白色塑像,旁边摆了几只花圈。孙玉兰怀抱一个娃娃,身边一个六七岁的女孩抱了一只鸽子,另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天真地伸着一只小手。三个女孩分别叫新年、芦娇、平洋。她们身后立着老人冯旭臣和冯文秀。冯毅之的大哥冯登奎曾任八路军四支队新一营修械所所长,1942年在反扫荡战斗中牺牲于淄川县山前村。展室墙上方挂了一块“一门忠烈”的匾额,是鲁中行署和参议会在抗日战争胜利后的1945年为表彰冯家对革命的贡献而授予的,并在马鞍山上立碑纪念。
  朋友说,前几年,人们发现在山上的一处崖壁上,山石的形状很像一位老人的面容,连他头上的那顶棉帽子的轮廓都很清晰,很像纪念馆中冯旭臣老人的遗像。
  下山时,心情异常沉重。马鞍山烈士的忠魂,与这巍峨雄伟的马鞍山一样,千秋屹立,与世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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