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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台人的听话
2014年12月01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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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贤君

　　月色溶溶,月移中天,和风惠畅,在老烟台街小巷深处临街窗外,或在大杂院里窗下,五六个妙龄少妇或稚气未脱的半大闺女(十三四至十五六岁)蹲或半蹲在贴着囍字剪纸的窗下大气也不敢出,年长一点则抻着脖子,用手捂着耳朵,紧贴着窗纸或窗玻璃。其他人眼巴巴地望着她,仿佛她有特殊功能,能听到新婚夫妇新婚夜的私房话,和大家共享这份欢乐。这是一幅老烟台市井生活风俗画。
　　建国前和建国初期,烟台街上新人新婚之夜,闹房的小伙子走了,接下来的节目是听话,这是闺女和媳妇的专利。听话老烟台人俗称听墙角(烟台土话念jia)。如果平日在人家门外窗外听话,窥探人家隐私,老烟台人蔑称瞅门缝,被人瞧不起。可新婚之夜例外,和闹房一样,喜主希望听话的人越多越好。那时人们的文化生活单调匮乏,听听新婚之夜新郎新娘的私房话,添油加醋,传播开去,为单调平淡的生活,增添几多情趣,几多温馨啊!
　　当然有的新郎新娘颇有心计,熄灯后什么话也不说。有的则骂听话的人,丈夫故意高声问:“窗外什么响?”媳妇高声答:“耗子闹妖,猫撵耗子呢!”窗外听话的小闺女忍不住嘁嘁一笑,新人悄悄话听不成了。只好高兴而来,失望而归,各自回家睡觉。
　　至于新婚之夜,新郎新娘情话被人听到,编成段子,就成为街坊邻居或工友开玩笑常用不衰的笑料。1961年秋,我在位于小太平街北端的烟台戏俱社盔头车间干临时工,木工车间的木工B师傅一来,大家都爱和他开玩笑。一位老师傅模仿B师傅浓重的临沂口音惟妙惟肖:“翠翠,我有三件大事对不起你,第一我个子太矮,烟台街上给闺女找女婿,都愿找大个,说高个门前站,看看也喜欢。第二没给你做个小柜,第三俺家太穷,没雇花轿去抬你上门,没有吹吹打打。”笑得许多工友直不起腰,捂着肚子。有的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我十分诧异B师傅这个段子从何而来,年长的工友告诉我:B师傅新婚之夜熄灯后太实在,说出心里话,以示对媳妇的愧疚之情,不料被听话的闺女媳妇们听去,就传播开来。大家还给B师傅起了个外号叫“吹吹打打”。
　　如今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了,住的楼高了,空间窄了,邻居之间的感情淡薄了。在新婚之夜想听话也没地场了。但往事回想如细雨,如今年过七旬的姐妹,你们回想在青少年时代去听话的情景,一定会感到惆怅、甜蜜,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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