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
2014年12月05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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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腊梅

  山上的野菊花开了,蓬勃亮烈,是太阳的颜色,仔细看时,分明就是一个个小小的太阳,在初冬里铺开一片温暖的光辉,把灰蒙暗沉的天光点亮了,把消弭颓败的大地激活了,在寒意中孕着一股子的娇妍和光鲜,虽在冬天,心里已然一片明暖的春色。
  以前我不怎么喜欢野菊花,觉得它太随便,哪儿都能开,而且一开就毫无节制,一开就铺张放肆、泛滥成灾的样子,把花开成了草,以至模糊了花的概念。所以,我对它竟是漠视与不屑。今天,偶然在荒山野地里,眼前突然跳出那么一片辉煌的色彩来,一下就改变了我以往的认知。人的认知真是奇怪得很,好与坏,美与丑,并不是恒定的,像对人的认知一样,非要等到一定时候才能见其真正面目。比如母亲,非要等到做女儿的自己做了母亲后才明白老母的慈爱。比如老师,非要等到自己当了老师后,才能明白老师的辛酸,这野菊,非要等到百花凋谢的初冬才见出好,而我,也非要等到历过人事苍茫的半生,才能看到它的好,是那种真实而大气的好,那种有包容有度量的好,年年秋色,不曾改变,一副一如既往、一往情深的样子,好像它和你好多年前就认识,被你冷弃了,今天又想起来,它还是原来的样子,热情没有增一分,也没有减一分,好像风风雨雨中,它一直跟在你身后,只要回头,它永远在那里,既像在等你回头,又像在坚守自己,既与你有千丝万缕的情结,又与你漠不相关,既等你宠,又拒你于外。
  那香,冷冽中带着点淡淡的药味儿,显出比一般花香厚重丰腴得多,少了两分华而不实的虚浮,多了两分家常气,骨子里便透着一股善解人意的女子气。
  山道上,常见老太太携篮采摘,说是拿回家晾干,装填枕头,可以安神助眠。老太太们特别相信这种自圆其说的方儿。你信了它,便近了它,它就不会负你般,总要拿出点好来回报你的知遇之恩。
  小时候,自家院子里种过一种小白菊,黄蕊白瓣,花形与野菊差不多,每年花开一秋,母亲都要采摘,蒸制,晾晒,密封在玻璃罐里,来年炎夏,加几粒冰糖,开水冲泡,当茶饮。母亲说是清热消暑。儿时的味觉已然淡忘,只依稀菊香依旧。
  在悠悠岁月里,这淡淡的菊香加重了季节的味道,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拨动了一颗易感的心,直到遥远的童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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