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长
2014年12月17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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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樱
  漫步在大院对过的校园里,落叶缤纷,树木苍翠。散步的时候,偶遇一位老邻居,她已年过八旬,由儿媳搀扶着慢慢散步。交谈中发现,老人目光凝滞,说话含糊不清,儿媳解释,她患有脑血栓后遗症。问起老伴的身体状况,家人附耳小声地说,“老伴年前去世了,一直瞒着她,将她安排在另一房间里。”听到这里,我心里一阵惆怅。她的老伴曾经是这个学校的老校长,斯人已去,音容笑貌宛在,想起来历历在目。
  这所大学创建于1956年,前身是一所机械专科学校,后来升为大学,成为交通运输部共建的八所学校之一。爷爷18岁参加工作,分配到这里,再也没离开过,父亲在家属院里长大,和学校同龄。过去,家属大院的5号楼是校长楼,历届的校长和老干部都住这里,后来学校建了新宿舍,房子变大了,有些老校长搬走了,但多数老校长念旧,依然住在这里。岁月的痕迹不打招呼地爬上他们的额头,使他们步入老年,或发挥余热,或侍弄花草,或休养身体。
  一切还要从爷爷说起。爷爷是高级驾驶员,在学校干了一辈子,属于副教授级别。他曾经给校办开车,和当年的几位老校长都比较熟,又都住在同一家属大院,平日里接触频繁,关系相处得不错。
  记得那年夏天,我在省中医住院,无意间听说张校长住在保健楼。一天下午,打完吊瓶后,我和母亲一起来到保健楼,想探望一下张校长。进入房间,只见他斜着身子靠在病床上,精神很好。见有人来了,起身向陪床的家属询问:“这是哪位?”沉思片刻,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知道我们是谁了,立马招呼我们坐下,关切地询问我的病情,像一位老者,更像是长辈对孙辈的关爱。从家属口中得知,老人耳朵背得厉害,说话必须大声。他的老伴则在家里由女儿照顾,过上一段时间,开车接她过来看看张校长。
  张校长的老伴我印象十分深刻。老人患有脉管炎、糖尿病等诸多慢性病,天气暖和时会出来走走,大多数时间呆在家中。我住在她的后排楼,出入时经常看到她在家中阳台上,拄着拐杖往外眺望,遇人点头微笑,或是挥挥手,很是慈祥。老人生活十分简朴,买菜不让买贵的,要捡最便宜的菜,洗衣服不让用洗衣机,说浪费水太多,用搓板手洗。衣服洗得发白还要继续穿,如果给她买了新的衣服,她会生气。家中收拾得很是干净,但家具一直保留着过去的老样子,沙发、床、桌子,还都是当年学校发的,老人坚持不让换掉,女儿只能依着她。
  时光飞逝,学校换过的校长根本记不过来,然而,走在校园里,老校长的跫音恍在耳畔。校园里建有一个地下通道,是学生从宿舍到教学楼上课的必经之路,地下通道附近矗立着一座老校长纪念碑,碑面雕刻有老校长的半身像。听父亲说,这位校长姓蔡,是建校以来的首位校长。
  平日里,学生们从地下通道鱼贯而出,但是,有多少人记得这位老校长当年千辛万苦建校的历史呢?我不止一次地留意过,年轻的80后、90后大学生或是结伴而行,有说有笑,或是低头族,不住地看手机、刷微信,表情都格式化。
  昨日风云,已成往事;但往事并不如烟。在校园一隅徜徉,阳光静谧,落叶低语,犹带着昨日黄昏的温柔,令人无比惬意。想想,这片土地上留有一位位老校长的足迹,我不禁眼底发热,内心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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