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老家的红薯
2014年12月26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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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蔡源霞          

  下班的时候,小区门口来了两个卖红薯的小伙子,一整板车的红薯说是刚从地窖里拿出来的。这个我知道,藏了一些时日的红薯最甜了。 
  我的老家盛产红薯,据说母亲幼时家贫,当年嫁给父亲最主要的原因便是这边红薯多,可以保证在荒年也不至于饿死。我们村最大的特点除了屋里有粮仓外,就是各家各户都有一个大地窖专用于放红薯,也唯有红薯,是我们想吃可以随意拿的。 
  红薯于大人们来说,可以炒菜,可以煮粥,但对我们孩子来说,只有一种方式,便是烤红薯。那时家里烧的是柴火灶,一顿饭下来,也能烤熟两个红薯,可最让我们期待的却是烧草灰的时候,将自己选的红薯埋在草灰底下,这样烤出来的红薯有野草的香味,格外香甜。
  烧草灰通常要在大人们忙完所有的事务之后进行,因此经常是傍晚烧,所以红薯要到半夜才能烤熟,如果个头大的,差不多要到下半夜。但纵然如此,我们还是熬着,直到红薯熟了,吃饱了再睡。那时候的家长不像现在,要求孩子几点睡觉几点起床,在他们眼里,难得烧一次草灰,孩子的快乐最重要。
  等红薯烤熟的时间是漫长的,也是快乐的,我们总是打闹一会儿,便拿个树枝去捅一捅红薯,看有没有熟。只是我们熬不了多久便睡着了,于是大人们接着熬,烤熟的红薯如果不及时扒拉出来,第二天便成了炭球。烧草灰的次数不多,但记忆中,每次都是被那浓郁扑鼻的红薯香唤醒。 
  吃红薯的时候,我们经常会在一起较量,谁的红薯大,谁的红薯里面是橙红色的,那样的红薯是最甜的,再看谁的红薯流出来的糖浆最多,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二哥最会挑红薯,他会慷慨地把红薯分给我们吃一点点。 
  村里曾经也有人来卖红薯,结果被孩子们很是嗤笑了一番,那样长得像树根似的红薯也来卖吗?里面肯定都是筋。那样表皮是深红色的白瓢红薯也来卖吗?又粉又僵又不甜。甚至有孩子拿出自己家的红薯给卖红薯的人,很是大方地说:“送你吃,让你明白什么才是最好吃的红薯。” 
  十岁那年,我们全家都搬到了城里,才发现老家的红薯是最好吃的,老家的红薯生吃可以当水果,毫无生涩感,水分充足,冰甜爽口,烤熟后黄中带红,会从裂口处淌出褐色的糖浆,如果和饭一起煮,则入口即化,饭里亦多了一份甜香。只是,路远,很难再吃上一口。 
  前几年好不容易回了一次老家,见亲戚的厨房里堆着一筐红薯,正想着要几个带回家给爸妈尝尝,却见亲戚端起就往猪圈里倒。亲戚说,村里的小伙子都去城里打工了,红薯根本吃不完,但种红薯似乎成了一种习惯,哪怕没人吃也得种,给猪吃也好哇。 
  回城的时候,亲戚送给我一大筐红薯,用她的话说:这不值什么。但于我,却是满满的回忆,过去的日子是回不去了,但只要有一些东西还在,那份既温暖又快乐的感觉还在,我就觉得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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