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的力量
2015年03月04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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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山区法院民一庭 刘利红
老人92岁,她的二儿子在一起事故中死亡,获得60万元赔偿金。正当老人沉浸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中时,她却被自己的孙子和儿媳告上了法庭,要求分割死亡赔偿金。开庭审理时,老人竟然到庭了,这应该是我在法庭见过的最年长的当事人。身材佝偻的她在女儿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上被告席,看着坐在对面的孙子,她早已老泪纵横。
原来,老人的二儿媳何秀早在7年前就离家出走,一直杳无音讯的她却在丈夫死亡后突然出现,而且还说服老人抚养多年的孙子一同起诉。庭审中,老人的思维很清晰,她坚定地说:“钱都在我这儿,我拿一件衣服包着,你们谁也找不到,这钱都是留给我孙子的,她何秀一分钱也别想带走。”通过调取收款账户的银行明细,赔偿款确实已经全部被取走。这个案子事实很清楚,如果判决,扣除已支出的丧葬费、老人的被抚养人生活费,剩余款项遵循老人、儿媳、孙子三个继承人基本均分的原则,考虑何秀无故多年不尽夫妻间的抚养义务,适当少分。但是一旦判决,面对固执的老人,又该如何执行?
接下来的日子,我陆续约谈了老人的大儿子、女儿、外孙,希望他们能劝说老人,但是没有任何收获。我决定跟同事一起去老人家里一趟。老人躺在床上,在提及来意后,她坐起来,拍拍床沿让我坐下,我将案子的事实、法律又讲了一通,满心希望她能听进去,我们也能不虚此行。可能是明白过来她必须要分钱给何秀,老人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嘴里一会骂着过早抛下她和孩子们过世的丈夫,一会又念叨着死去的儿子,还咒骂着她的儿媳,这哭喊声似乎承载了她近一个世纪的沧桑与艰辛。
老人悲痛欲绝地用头去撞墙,她的女儿过来抱住她,对我们说:“你们别再逼我母亲了”。我一时慌了手脚,同事招呼我快走吧,万一有什么事。我摇摇头,不能走。那一刻,我想起我奶奶离世前的那个春节,离家千里的我只有在长假期才能回去。一天夜里我听到奶奶在隔壁呻吟的声音,我跑过去听到她带着哭腔喊着爷爷的名字,她又在梦里见到爷爷了。半年后,96岁的奶奶毫无征兆地离世,那个夜晚便是她留给我的最后场景。我不觉已泪流满面。我拉着老人的手一遍遍说:“奶奶,您不要难过,我们不说这事了,不说了”。
老人逐渐止住了哭喊声,抽泣着对我说:“闺女,不怨你。”我想是我的话将老人逼到了痛苦的境地,抛下一切目的,我只想快速地消失。我们跟老人道别:“奶奶,您保重。”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老人外孙的电话,“我姥姥同意把钱拿出来了”。我突然觉得辩法析理的语言有时候是如此苍白无力,只有真情流露才最能打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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