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国机场涉纠纷
2015年03月11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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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中华
  此番美国行最不愉快的是在旧金山机场被延误了两天时间,不仅没讨回说法,还感觉受了人格欺侮。
  依行程安排,我们早9点由洛杉矶机场启程,乘英国维珍美国公司飞往旧金山的班机,再转乘中国东方航空公司班机回国。此前及进入洛杉矶机场都很正常,天空晴朗,阳光明媚,飞机起降看似井然有序,但我们搭乘的班机不知何故,拖后近一小时才检票。登机后算计,若及时起飞、时间虽然紧迫些,在旧金山机场仍可转乘得上。不想,登机后飞机仍未及时启动,直至快11点才起飞。这中间还出了一个岔子:在洛杉矶机场,该公司给出的机票卡上恰现一道印刷空白,座号识辨不清,机上中国面孔极少,语言不通,末了好歹找到座,但随身行李已在寻座时放后面了,行李柜已关闭,无法调整。飞机抵达旧金山机场没停稳前,不允许起身取行李。待机身停稳乘客已将窄道壅堵,取行李又延迟了下机,转机口还很远,待急咻咻赶到东航营业窗口办手续,已见“停止办理登机手续”字样。工作人员说,最早也只能改乘两天后的班机了。
  我们一下子就瘫了。
  这是我们今生遇上的最大一次出行难:一,两人早忘干净了英语,无法与外界沟通;二,此前没考虑到会出错,二人身上总共才揣了十几美元,且都没带银行卡;三,在旧金山无亲无友,两人的手机在美国不知何故不好用,干脆没充电,放托运行李中了,与正飞往丹佛的儿子无法联系。这两天如何吃?如何住?如何行?
  东航一姓黄的中国小伙闻知后,主动替我们取出托运行李并代存放,为我们改签了两天后的机票,告知我们,依一般规定,若飞机延误非属天气等不可抗原因(电脑上可查询真实信息),航空公司应向乘客提供食宿等服务。考虑到语言障碍,他以英语写了一短笺,让我们持笺下楼到那家公司营业台交涉。两天后仍是他代我们取出行李、代办托运……对比那家英国公司,我切实感到了中国公司上乘的服务质量令旅客心暖。这是另话。
  再说找英国那家航空公司交涉。
  短笺交给对方后,对方电话招来一位会说汉语的欧罗巴面孔中年女士,妻子担心我脾气坏,不让我说话,她则哭也似的向对方诉说,而当我听到对方可以帮忙联系、食宿行等费用皆由我们自己承担的话语时,再也按捺不住,上前抢嘴,妻子阻我,我猛力将妻子推到一边,直面那女士。
  我才说话,那女士即怒视着我说:“你这样做在美国是不被允许的!”我稍一蒙,倏地意识到,她或许指我刚才猛力推了妻子一把是一种“暴力”。我猝然醒过神来,连连向对方道歉,但不等我道歉完,女士即以一种鄙夷的眼神睇了我一眼,径自出门走了。
  正焦急,不想,顷刻间来了三男一女机场警察,盯住了我们。其中一近五旬中国面孔男人会讲汉语。随着我们的讲述,警察显得随和起来,会讲汉语的警察笑眯眯地与我们聊,说已明白了事情经过,但延机纠纷不归他们管,即使航空公司负责,恐怕也会因程序办理拖延几天,最好我们自己想法度过这两天先飞回去。之后,警察和已抵达丹佛的儿子联系上,儿子很快打电话找到他一姓罗的女同学,女孩驾车百多里路到机场来接我们,警察握手送我们上了车。而这几个小时里,那女士再也没露面。两天后在候机大厅,我们又恰与那中国面孔警察相遇,妻子还向他讨要了名片,并合影留念。
  这经历,令我长久感慨,长久心情不适。
  首先,必须检讨自己。显然,自己当时“猛推妻子一把”被对方视为暴力之嫌了。这里,我不能去强调国情、习惯、脾气、“就是轻推了一下”等,因那毕竟是在美国国土上,这就有个入了乡是否随俗的问题。此前,儿子一女同学曾说:弟弟与女友吵架,恰在美国警察入门的空儿,将女友推倒在沙发上,女方后来起诉他要求赔偿。我当时怀疑女孩淡化了弟弟的粗暴程度。此时,对比我的行为,我相信那女孩的话了。这使我联想到几年中多起中国人出外不经意间被处罚、被舆论谴责事件,最典型的莫如父母伴孩童在香港街上大便一事了。亲涉旧金山机场纠纷,我不能不说,随着中国人出境的增多,需要更了解、遵守当地的法规和习俗。
  我的过错具有代表性。
  思考的第二个问题,这家公司的做法代表着我一向崇尚的西方文明吗?我困惑不已。他们究竟对我们误机有无责任?应当如何承担?那女士特别的眼神令我没齿不忘:充斥在她骨子里的轻蔑和歧视。若不,她不会叫来几个警察控制住我们了事,再也不理睬我们的诉求。关于维权,此文不想多谈,原因是儿子已找了律师想以法律手段维权,我担忧打官司得罪什么人,再影响以后我们入境。儿子说,不会的,在美国,就事论事。
  他又说:若真因打这官司入境受到影响,爸爸,你和我就成了两个英雄而回国了。
  这是我迄今听到儿子最幽默的一句话。
  (本文作者为大众日报高级记者、国家一级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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