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圣时:“少年果戈理”
2015年03月19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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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2年时的张圣时先生
  张圣时作品
   □王奎章
  “昔日少年果戈理,傅抱石入室弟子,张恨水早期知音,中国抗日远征军少校翻译,1946年教育部保送中央大学艺术系高材生。”这是印在《张圣时纪念文集》封面上的五句话。如果把这五句话中的任何一句,拿来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几乎都会成为立世显名、光环四射的桂冠。然而还远远不止这些,张圣时先生还是蒙受不白之冤,在被关押、被管制、被劳改中度过32年,继而又在书画园地束发秉笔,默默耕耘22年的一位执着于艺术的苦行者。
  近日读本报3月11日刊发的《李广田:文艺与革命的歧途》一文,其中写道“少年果戈理是李广田的一个学生的绰号,这个学生热爱文学,向往民主自由——”,笔者不禁又联想起张圣时先生的一幅幅画作,因为“少年果戈理”就是著名画家张圣时先生。
  圣时先生自幼酷爱绘画,他10岁就开始向家父学画,13岁那年以绘画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泰安的省立三中。1946年又以优异成绩考入中央大学艺术系学习绘画,得到傅抱石先生的谆谆教诲。1950年他在中大毕业之后,分配到南京文工团,白天绘制布景,晚上回家作画。而在接下来32年的漫长岁月中,画宣传画和领袖像以及应邀为周围的人们作画,使他继续维系并提高着自己的绘画技能。当他62岁还乡之后,又在胡同口挂上一块写着“画像”的牌子,这既是为生计所迫,更是他那一颗追求艺术之心跳动不止的表现。
  张圣时先生晚年蛰居在故乡山东金乡,创作了大量的绘画作品,这些作品有国画、油画和写生画稿。在这些作品中,明显地体现出了抱石先生的艺术理念和创作手法,傅抱石的长子傅小石在评价圣时先生的画作时也说:“张老的国画注重先形后神,形神兼备。”
  白雪覆盖的村庄,几株大树在村口寒冬中的雪地上挺立着。雪地中一溜向前延伸的深深的脚印,把观者的视线引向村口一位蹒跚的行者。他是谁?是不是一位漂泊在外正在归来的游子?而面前那白雪覆盖的房子不就是自己日日夜夜魂牵梦绕的家吗?这位走过漫漫长路终于回到故乡的游子,肯定是感觉到了冰雪覆盖也掩饰不住的家的温暖和亲人的挚爱——
  这是我们面对圣时先生一幅雪景画作产生的遐想。虽然画作没有题目,其实画面已经告诉我们,那就是“归”!这不正是老人在漫长磨难中的期盼吗?而在另一幅夜幕深深风雨交加的画作中,圣时先生借用唐代李商隐的《夜雨寄北》一诗,明确表达了他的这种幽深的心境:“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圣时先生在画作和题诗中将磨难中的痛苦和向往中的团聚交织在一起,归根结底还是对前景的光明寄托了无限期望。在国画牧牛图、过桥图、万山苍茫图中,既表现了作者对天真自由快乐的童年时期的回忆和神往,对层层山峦、苍茫云海之外的故乡的深切思念,又折射出他对亲人、师友的依恋和对时代进步秉承的信心。
  在雪山脚下的小溪里,淙淙流淌的春水滋润着两岸的枯木和衰草,一抹不易察觉的新绿与炊烟一起,在远处村旁的树丛中飘动。春之消息在千家万户扩散着,春之生命在山间原野萌动着。这是圣时先生在一幅画作中描写的场景。在另一幅作品中,两位老者并肩坐在一泓碧水中的船头上,凝神敛气,静听着峡谷中的流瀑与山崖上的松涛。在又一幅作品中,圣时先生画的则是三位老者放怀笑谈的场景。他们的笑声正随着崖壁上飞泻的瀑布,喧闹与翻滚着,流出大山,流向原野。还有一幅赏月图,皎洁的月光像一层温馨的薄雾,笼罩着花木葱茏而又静谧安详的山野与院落。院内窗前的主人望着月光,是在赏月,又是在深思。
 “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圣时先生的一幅画作,用杜甫在诗中描绘的意境去看,甚为恰当。春水荡漾,鸟雀飞鸣,清扫路径,打开蓬门,以迎远客。“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画面中洋溢着的欣悦之情,使每一个观者都会发出会心的笑意。
  生活的磨练形成了圣时先生无与伦比的深邃和彻悟人生的个性,这种理念指导下创作的作品,就如同70年前他向广田老师寄出的“十封信”,不,这比“十封信”还要沉重和丰富得多。十封信是一个青年文学天才之泉的欢快喷涌,而这些画作,则是经历半生磨难与忧患的一位悲怆老人的心血结晶。
  “心事浩茫连广宇”,“挥笔弄彩向天说”!天心浩荡而厚德,天眼洞明而存真。有天心的温馨呵护,有天眼的关照聚焦,圣时先生用他的一生,在广袤天地之间大写出一个完整而又高大的“人”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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