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我
2015年04月08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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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文

  父亲离开我整整5年了,5年来,悲伤始终是我生命的底色。莎士比亚说过“适度的悲伤是感情的流露,过度的悲伤则是愚蠢的表现。”我承认,我是一个愚蠢的人。
  我是父亲的小女儿。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因为父亲溢满温情。我出生的小村庄不大,同龄的孩子不多,姐姐们又大我很多,要上学还要帮助母亲做家务,没时间陪我玩。父亲在烟台工作,记忆中,父亲回家是我最高兴的时刻。他总是带我游山逛水,牵着我的小手爬遍村庄周围大大小小的山头,陪我捉蚂蚱、捂蜻蜓、摘山枣,弥补了他不在家时我寂寥的时光。早晨醒来,总是要钻到父亲的被窝,趴在父亲的胸口,听他讲西游记孙悟空大战牛魔王,百听不厌。
  稍大时,我迷上了打扑克。缠着父亲带我到邻居家打扑克,就是简单的升级游戏,打了一下午到傍晚了不想回家,父亲好说歹说把我劝回家。记得那晚家里包的水饺,我一个不吃,就是要打扑克。父亲无奈,约摸着人家吃完晚饭,又带我去找人家陪我打牌。想是大人们都让着我,那晚打到半夜,我大胜尽兴而归,回家的路上在父亲的肩头睡去。
  过年的时候,村里的人闲来无事,围成一圈打扑克,我总爱站着围观。记忆中的画面是,一圈穿着灰蒙蒙的男人们在一户人家围墙外面沐着阳光席地而坐,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小女孩站在他们的身后观看,看到精彩处,不时露出微笑,一上午一下午一声不吭。
  记忆中我是一个沉默的小孩,远不像现在这样聒噪。尽管民风淳朴,但现在想来,这样的画面仍然让父亲感到了极不和谐,他说一个小女孩迷上扑克不大好。为了转移我的视线,培养他认为的所谓高雅一点的爱好,他买回跳棋,照着说明书教我下。为激发我持续的热情,父亲启发我尝试多种下法,还与我比赛。小的时候,学东西比较用心,跳棋玩了好多年,参加工作后,单位举办跳棋比赛,有一次我竟然幸运地战胜了总是得第一的那位大姐。后来,父亲又教我下军棋,两三年的时间,没有太大长进。再后来,父亲教我象棋,想来父亲棋艺也是不高,所以,我也只是略懂皮毛。
  父亲性情比较闲适,对我要求也不高。上学时,一次早晨醒来时间很晚,只见父亲一人在家,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喊:“晚了晚了,爸爸,怎么不叫我?”父亲回答你还没有醒来。搞得我哭笑不得跑去学校。拜父亲所赐,我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就在父亲的用心呵护下无忧无虑地度过了。
  父亲37岁有了我,记忆中的父亲不曾年轻过,也从不曾年老过。我遗传了父亲的正直与善良,父亲对我的宠爱,也让我太过随意、任性和自我,很长时间,我只是享受被爱而不懂得如何付出爱,我对“世事变迁,生命无常”觉悟得太晚,以至于我几乎没有想过,父亲也在一天天老去并且有一天会突然地离开我。父亲对我除了奉献,几乎没有得到我的丝毫回报,每每念此,都让我愧疚自责,心痛不已。
  清明时节断人心魂。午夜梦回,哀难自抑。想着上学时,父亲对我的要求,“只要认真努力就好”,我想从此以后,好好做一个认真努力的人。今生与今世,阴阳两相隔。远离凡世的喧嚣与纷扰,愿父亲在天之灵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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