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6日,也门难民抵达索马里邦特兰省的一个港口。一名小女孩在行李旁等待家人。新华/路透
本报见习记者 王晓莹 编译
每个人都活在
惊悸和恐惧中
阿穆尔·拉吉今年29岁,是无国界医生组织中的一名印度医务救援人员,2月中旬,他被派到也门从事救援活动。日前,他按照印度政府的撤离命令,从动荡的也门回到印度。面对媒体,拉吉讲述了这些日子以来他眼中的也门巨变。
“虽然也门爆发了动乱,但我从来没想过,这场冲突居然会严重到被迫撤离的程度。”拉吉说,“之前我们在也门的生活平静而美好,我们在祈祷声中醒来,伴着庆贺婚礼的烟火入眠。”
今年1月19日,也门总统卫队与胡塞武装组织在位于萨那南部的总统府附近发生武装冲突,虽然事件造成了人员伤亡,但双方达成协议停火后,也门局势当时还算稳定。“2月份,萨那还是风平浪静的。但忽然一切都转向了暴力。”拉吉说。
进入3月以后,也门发生了几起清真寺爆炸事件,加上3月26日沙特等国家对也门胡塞武装目标展开空袭,也门整体局势很快从内部动乱发展成内忧外患。虽然空袭针对的是胡塞武装,但也有不少无辜平民受伤甚至死亡。
“外国军队的空袭开始后,原先的一切声音都被袭击声掩盖。每个人都活在惊悸和恐惧中,即使到了夜晚也无法入睡,建筑物在空袭下摇摇欲坠。”
亲眼目睹这些场面,拉吉对战争的残酷性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然而,让他更觉人道主义受到挑战的,是因空袭受伤的平民无法得到及时救治。
伤亡越来越多
去医院的却在减少
拉吉说,自3月19日以来,超过800人在动乱中受伤,仅在也门临时首都亚丁,接受治疗的就有至少600人。这些人被送到无国界医生组织设立的诊所中。可一些身受重伤的人,在到达诊所时就已经去世了。
更让人痛心的是,因为局势紧张,道路封锁,交通不畅,一些伤者连获得医疗救助的机会都没有。在过去的三个星期内,亚丁发生了好几波大量伤亡事件,但涌入医院的人却在减少。这并不是因为伤者数量减少,而是因为许多人根本无法到达医院。
同时,政府的救护车也遭到攻击,有些医疗救援人员甚至在提供救治的过程中身亡。救援人员受伤后,不得不在原地等待数小时,有时只能躺在街道上。巷战无处不在,狙击枪火力肆虐,大多数人根本无暇顾及他人的死活。
动乱之下,救援人员感到,这里正在发生一场严重的人道主义危机。一方面,在也门驻扎的无国界医生组织成员们——包括16名国际救援人员和539名当地员工,正在紧急手术室和临时避难处努力救治伤者；另一方面,不断有人在逃离这个动荡之地。
“在亚丁,加油站前每天都排着长队,全市约60%的人从城市逃离。”拉吉说,因为支持总统哈迪的武装力量节节败退,人们通过检查点的难度不断增加,转入位于亚丁的无国界医生组织就诊也越来越困难。
“愿动乱早日过去,
他们还能美丽如初”
空袭与逃离之下,也门国内境况日益恶化。拉吉告诉记者,目前也门电力不稳,还要应对这片土地天生所有的极端天气。也门有些地方热得要命,有些地方冷得要死,对于伤者都不是什么好天气。而亚丁市里的可用资源一直在减少,水供应量不足,各种补给极低,市民更是在冲突中屡遭打击。
“我们现在急需医疗设备和用品。”拉吉说,“如果人们可以撤离,那为什么不能给城里的人们提供更多救援机会?”
话虽这么说,但情况依然没有实质变化,救援人员手中的补给接近耗尽边缘,无国界医生组织的一名官员也坦言:“现在我们处于困难时期,因为每过一个小时,局势就可能发生千变万化。这为救援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难题。”
无国界医生组织和国际红十字会依然在全力为也门提供帮助。近日,两家国际组织为亚丁和首都萨那提供了16.7吨的医药用品,并持续为也门人民提供医疗服务。“我们会一直向也门分配医务人员,解决供给短缺问题。但暴力事件不断发酵,伤者越来越多,需要的人手和医疗用品也会随之增加。”
即使身为一名坚定的救援人员,拉吉心中也充满着矛盾。一方面,他肩负使命,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会为也门人民缓解伤痛；另一方面,他和其他同事一样,也会担心自己的安危。
“选择在也门从事救援工作并非易事。得到机会后,有些人会很快回国；其他人依然在艰难的环境中继续工作。”
在拉吉的眼中,也门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人道主义的灾难。“也门人民拥有美丽的面孔,但现在的情况让我感到害怕,我愿动乱早日过去,他们还能美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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