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父亲
2015年06月23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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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孔金泉
曾几何时,一向严厉的父亲突然变得温柔了,说出来的话不再是霜刀雪剑,而是变成了和风细雨。以前在父亲眼中,我们似乎永远长不大,以致他常常恨铁不成钢地数落我们,然后突然有一天他开始以探询的口吻提意见,那口气里已没有自己是标准答案的底气。父亲真的变了。
父亲买了一台智能电视,安装工调试好了,他不知道按了什么按钮,屏幕顿时神经错乱。他电话打给我,兜了一圈才入正题。我翻阅说明书,父亲就在旁边看着,一双期待的眼神像极了小时候的我。我有点伤感,被请下神坛的父亲是如此普通。我把电视“修”好了,看得出他为我骄傲。
他不再注意形象,每次理发都是“溜冰场”,前脚刚跨出理发店就开始抱怨开了,剃个头价格高得离谱,似乎理发师只是顺便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一刀。我索性帮他买了一个电动的理发器,三下五去二,一个头就剃好了。他掐指一算,暗自窃喜:“这一年可以省下不少钱哩。”
母亲病后,没办法再做我们趋之若鹜的葱油饼了。父亲暗地里通过母亲的言传如法炮制。终于他感觉自己可以出师了,把儿孙喊来评判。所谓众口难调,父亲像个面对教官的小学生,心虚冒汗,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们说不分伯仲。父亲不信,认为是我们顾及他的面子。女儿说,和奶奶做的一个味。这才让他悬着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喜笑颜开。从那以后,一听说我们要来了,他就甩袖攘臂,也不管是数九寒天,还是流光似火,直奔厨房就忙活开了。盛情难却,我们常常是连吃带拿,顺便夸父亲两句。每每酒饱饭足,我们和病中行动不便的母亲聊天,父亲插不上嘴,就做一个听众。斜插的身子仿佛他是偷听的男仆,随时准备被差遣到厨房干活去。父亲给我们布置的功课,有空常回家看看,陪陪母亲。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每次离家,父亲都要送出来。回过头都能看到他浊目中温柔的春水,让人心为之一动。女儿说,爷爷咬着她的耳朵,问她什么时候来。她信誓旦旦,周末一定来,爷爷便如领到圣旨一般。儿女成了他最大的牵挂。
有人说男人的一生分为三个阶段,二十岁爱妻,婚恋是他舞台上的主角,可以赴汤蹈火,不可辜负；三十岁爱财,要成为家庭的顶梁柱,荫蔽妻小；四十岁以后就是爱子了,血脉相亲,渐行渐远中反而愈加浓烈。这就是父亲,因为爱,他生养了我们；因为爱,他挺起自己的脊梁；因为爱,他把自己的手脚化做天鹅绒照拂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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