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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文英
是的,是红叶疯了,你没看错,我亦没写错。
金秋十月,众友相约同行,来到了临朐的石门坊——去看我心中向往已久的红叶。下了旅游大巴,初到山脚下的刹那,呈现眼前的,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壮美的漫山红叶。放眼望去,只是在绿树之间,间或点缀着一两棵或红或黄的小树。这就是有名的石门坊吗——声音大到故意让导游听见,导游面无愧色,很自信的眼神,不回答,只朝着我笑。
沿山路蜿蜒而上,路两边的老柿树,枝干如虬龙一般蜷曲擎天,柿子挂满枝头,向路人毫不掩饰地炫耀着它的满树金黄。看不到红叶,看看这沿途的硕果秋实,竟也满心欢喜起来。
及至半山腰,突然有人兴奋地喊了一声:快看快看。循声望去,原来山脚下星星点点的红,渐渐连成一片,红叶成片,火势渐猛。近山远黛,色彩渐渐明丽,透过近树望远山,哪个角度都是一幅秋景的写意山水。现在想起导游对我那一笑,才明白此中有深意。
山路十八弯,终于到了山顶。看吧,漫山红叶,在秋日朗朗穹庐之下,烛天照地,灼灼地烧了起来,赴死一般,泼洒一川朱红。红叶疯了,真的疯了,以一种跋扈的姿态,点燃了山川河谷,点燃了沃野平畴。说什么秋山映霞一川红,落叶逐流两岸枫,唐诗宋词的意蕴在这儿都太过文墨,此时只有燃烧,只有奔放,只有肆无忌惮,只有如火如荼。
似红叶这般荼蘼,必是一个热恋中的豪情女子,她的心是烈的,是焱的,纵使被视为妖魅,也不管不顾,她恋着的,该是一个诗仙太白一样狂放不羁的男儿,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也只有这样的天涯浪子,才配得上这火一样的女子,火一样的相思。这火里藏着的该是她浮生六世的深情——我就爱了,我就任性了,一如这红叶满山,疯了一般放纵着火一般的情意。若得相见,不是红袖添香,无需举案齐眉,该是人生得意需纵酒,开怀痛饮三百杯。取来素绢,笔酣墨饱,你书罢天际云,我对吟关山月。
也或者,她恋着的,是一位征战沙场的英武将军,旌旗猎猎,战鼓声声,指挥千军万马,征战戈壁大漠。古来征战几人回?她这相思,也便有了故人一去不回还的悲壮!荡气沙场剑回肠,风云残败破夕阳。她等到的,可能是英雄忠骨埋他乡,但她必是不悔的,如若可能,她必定脱下红装换戎装,与心上人一起并肩作战——为你可以视死如归!若能等到他得胜回还,那凯旋的将军,该是怎样的英姿勃发?骑着他的长鬃白马,于这红叶连天的山际,飒飒风驰而来,不要喜极而泣,不要涕泪沾襟,只要你为他拂去战袍征尘,只要他揽你入怀,同骑白马之上,穿行于漫山红叶之间,诉离人衷肠,慰阔别之思。
流连于群山红叶之间,虽有不舍,但还是要下山了。下山的小路依附山顶流下的一泓清泉,泉水奔腾激越,于这红叶之间逶迤顺山而下,一群群孩子在泉水里拨水嬉戏,火里清凉一词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坐上大巴,再恋恋不舍回望一眼——这美得撼天动地的石门坊。薄暮初起,暮色苍茫中,这红叶更增添了一层迷幻的瑰丽。
夜色,也只有夜色,才能让这漫山的火焰从我们眼中暂时隐退,可是,分明的,我觉得这红叶的火焰仍在心中烈烈地烧着,那飞扬着长鬃的白马犹在眼前奔腾不息,浩荡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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