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魏则西的父母捧着儿子的骨灰盒与遗像。(资料片) 据财新
本报记者 陈晓丽
免疫治疗效果
尚未完全明确
手术、放疗、化疗,被认为是针对肿瘤的传统治疗方式。近年来,医学在不断寻求新的治疗突破点时,逐渐开始关注肿瘤的“宿主”——人体自身,于是诞生了免疫治疗。免疫治疗不直接攻击肿瘤,而是期望能重新调动人体免疫细胞的攻击能力。但免疫治疗的效果,目前尚未完全明确。
省立医院肿瘤治疗中心副主任医师杨哲表示,自己关注的免疫治疗和目前网络上热炒的并不是相同概念,虽然有交叉点,但是可以说是两个方向。“一个重点是提高肿瘤细胞的可识别性,另一个是提高免疫细胞的杀伤力。”而前者正是杨哲真正关心的方向,也被称为免疫调节药物疗法。
人体都有原癌基因和抑癌基因,肿瘤之所以能在人体内生长并迅速增殖,在于肿瘤细胞可以做到免疫逃逸。“肿瘤细胞不属于人体正常细胞,属于异物,按照正常工作原理,我们体内的免疫细胞会发现并攻击它。但是,肿瘤细胞会分泌和释放某种物质,导致人体免疫细胞对其视而不见,更加无从攻击杀灭。”杨哲解释。
“免疫治疗利用肿瘤细胞表面的抗原,通过使用药物与之结合,改变肿瘤细胞释放的信号,从而使自身免疫细胞能够对其识别、攻击并杀灭,而且副作用很小。”不过,按照目前的研究成果,该方法的治疗有效率并不高,只有30%左右,而且花费高昂,每年需要100万人民币左右。
目前,该治疗方法在欧美已经用于临床,免疫调节PD-1药物Opdivo和Key-truda已经上市,对于肾癌、恶性黑色素瘤等免疫原性较强的肿瘤治疗效果较好。而国内仍处于临床研究阶段,尚未投入应用。即便如此,杨哲认为这一治疗方式仍然非常有前景,“因为对于这30%有效的患者来说,有效期限较长,可能达到3-5年,远超放化疗的作用。”
魏则西当时病情
已不适宜免疫疗法
专家表示,魏则西在北京武警二院治疗时使用的DC-CIK疗法,更关注于提高免疫细胞的杀伤力。目前国内多家医院都在广泛开展相关治疗,也是目前网络上热炒的治疗方式。“抽取患者的血液,培养增强其中免疫细胞的杀伤力,然后将其回输到患者体内,更有力地攻击肿瘤细胞。”
山东省医科院附属医院副院长盛立军认为,魏则西事件“悲剧主要在于医院在不合适的时机对于一个不合适的病人采取了不合适的治疗手段。”盛立军解释,采用该免疫治疗的前提是肿瘤病情控制较好,“例如手术后的患者,可将其用于杀灭体内残留肿瘤细胞。而在肿瘤快速增殖阶段,其治疗效果确实有限。”
“滑膜肉瘤的恶性程度很高,即使能够早期治疗生存率也仅在30%左右,而魏则西当时已经处于病情晚期,几乎任何一种治疗方式都无济于事。因此,并不是免疫治疗夺去了魏则西的生命,更不能因此就把免疫治疗一棒子打死。”盛立军介绍,她的父亲也曾在身患肺癌时使用该办法治疗。
杨哲通过对十几名患者的观察治疗发现,该免疫治疗对肿瘤本身的疗效也不是很明显。“如果肿瘤细胞仍然无法被免疫细胞识别,再大的杀伤力也无用武之地,这也是目前其疗效有限的原因所在。”杨哲认为,目前的商业运作夸大了其疗效是不可否认的。
杨哲认为,这种治疗方式并非一无是处,“它可以明显改善身体状况。尤其是晚期患者容易有乏力、精神差的表现,使用这种办法治疗后可有所改善,并且没有什么副作用,这也是其他药物所不能达到的效果。”
对细胞免疫疗法
不能一棍子打死
除了免疫调节药物疗法和DC-CIK疗法,其实肿瘤疫苗也属于免疫治疗的一部分。与前两种针对肿瘤患者的免疫疗法不同,肿瘤疫苗属于主动免疫,目前只在宫颈癌中应用较为成熟。“肿瘤的发生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因此疫苗的研发就很困难。宫颈癌的病因已经明确在于HPV病毒感染,影响因素单一,所以预防起来相对容易。”杨哲解释。
盛立军表示,“尽管这些年来肿瘤治疗已经取得了巨大进步,但必须承认的是,肿瘤仍然是一种难治性疾病,任何一种治疗手段都无法保证治疗的准确疗效,尤其是对于晚期患者。正因为现有治疗手段的结果不完美,我们才更要努力探索新的治疗手段。”
“个人认为现在对肿瘤的手术、放疗和化疗方面,基本已经做到了极致。化疗已经进入了平台期,放疗可能存在一定的挖掘潜力,但都很难再有质的突破。”因此,杨哲一直非常关心免疫治疗的研究进展,期待有一天可以将其与传统治疗手段结合,取得更好的治疗效果。
杨哲提醒患者,肿瘤有众多的国际和国内治疗指南,治疗的一个重要原则就是在循证医学的指导下,采用规范化的综合治疗和个体化治疗。“任何一种单一的治疗手段都不足以打败肿瘤,针对不同的患者、不同的肿瘤,只有综合利用不同的治疗手段,才能最大程度地延长患者寿命、提高生活质量。”
手术、放疗和化疗
仍是治癌主流
就目前来看,手术治疗仍然是大部分实体瘤的首选治疗手段,主要针对病情较早、没有出现远处转移的患者。通过手术治疗可以获取根治的机会,这也是让肿瘤患者得以长期生存的最重要治疗手段。“在临床工作中,因为大部分病情发现较晚,仅有三分之一的患者存在手术机会。”
化疗是指利用化学药物治疗,可通过口服、注射、化疗泵等多种途径。分为新辅助化疗、辅助化疗、姑息化疗,在大部分肿瘤患者身上都可能用到。
“有些肿瘤可以通过新辅助化疗减轻肿瘤负荷,重新获得手术机会,或者降低手术后的复发风险。”盛立军表示,即使手术切除了肿瘤原发灶,但是肿瘤具有沿着血管生成和远端转移的特点,手术无法消灭在血液中的肿瘤细胞。术后辅助化疗可杀灭这些肿瘤细胞,降低复发概率。姑息化疗则是对于已经完全失去手术机会的病人,主要在于提高生活质量、延长生命。
随着放疗设备和技术的不断改进,放疗起的作用也越来越重要。放疗可通过放射线的方式进行局部治疗,但没法杀伤全身性的细胞,主要应用于中晚期肿瘤患者。
近年来,靶向治疗研究进展迅速,尤其是在肺癌领域,某些病种的疗效可达到化疗的两倍。“靶向治疗的前提是必须有基因突变,否则就没有靶向治疗的机会。”杨哲表示,但是这并不能说靶向治疗取代了化疗,而是和化疗等手段协同使用,延长晚期肿瘤患者的生存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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